如果說歐宸以前不相信能有人用幾句話讓他難過如許。
那麼現在，他信了。
在小念說那些話的時候，他心裏比小念說恨他更加難過。
“對不起。”
這三個字再度脫口而出。
小念看着歐宸，夜色中，月光下，一向冷峻的少年看上去悲傷而謙卑。
這是從來沒有見到過的歐宸。
對不起這三個字。
是他向來不會說的。
但是最近卻說了多少回。
“蘇澈那件事，歐可可是脫不開干係的。”
“學校上學前面爲什麼會突然有失控的快遞車，爲什麼不是別的車輛，因爲如果蘇澈真的出事，她承擔不起。”
小念淡淡地說道。
這些事情，她已經翻來覆去的想過。
正因爲想清楚了很多事，所以才更加不能把歐宸拖入這個深淵。
“歐宸，你有一句話說的沒錯，那就是，我們還不夠強大。”
“你身邊的人各有心思，歐家的事情已經複雜莫名，再捲入我這裏的事情，對你我來說，也許都不是好事。”
這些話，她其實向了很久，也想過等到有一天兩人見面，她會慢慢說給他聽。
只是沒想到重逢是那麼突然。
而且，情緒難以控制。
“小念，我不放心你。”歐宸看着小念，這是什麼地方，這又是什麼環境，他怎麼可能放心她。
“那你覺得，我會放心你嗎？”小念看着歐宸，眼睛裏都是霧氣。
就像是即使吵架他也沒有辦法放開她一樣。
那麼她呢？
難道就可以眼睜睜看着他陷入危險而無動於衷嗎？
“小念……”歐宸的心裏卻倏地一沉，他可以清晰地從她的眼睛看到她對他的那種感情，深沉而無際。
她喜歡他。
一如往昔。
但是他們之間的問題，也難以跨越。
“那你想要怎樣？你想在這裏呆多久？”歐宸看着她，第一次覺得她好像那麼難以抓住。
“如果可以，會一直讀到畢業！”小念看着歐宸靜靜答道，不像是臨時衝動，而是經過了深思熟慮。
歐宸一愣，呼吸頓時一滯。
要是讀到畢業的話，小念在這邊就還要待兩年多的時間……
對於歐宸來說這是一個很漫長的時間。
還沒有重新遇到她之前，他以爲那麼漫長的等待已經足夠了。
但是現在……
兩年半？
“太久了……”歐宸搖了搖頭，還要說什麼，小念卻再度開口：“你知道麼，我去認屍了。”
小念說着，輕輕靠近了歐宸，在他的耳邊說道：“但是我沒有見到媽媽。”
這句話像是一記重錘，狠狠砸在歐宸心上。
他看着小念不可置信地問道：“你說什麼？”
她竟然說她沒見到蘇月？！
“所以，很有可能，她還活着。”
小念看着歐宸，這簡直是奢望中的奇蹟。
“我反覆問過蘇澈，他說她當時中彈，加上圍攻的人，她不可能活着。”歐宸臉色變了變，終於主動說起了這件事情。
具體的真相他一直沒說，是不想讓她傷心。
但是當時蘇月不只是中了一彈。
“所以，那就還剩一種可能，屍體被他們帶走了。”小念後退一步，再度和歐宸保持了剛纔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