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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志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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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爲防盜章  “居士又去釣魚了”院落裏的菊花開的正盛, 益陽長公主拿把剪刀修剪枯葉,見她拎着魚簍回來, 打趣道:“昨晚還有一尾魚入我中夢哭訴, 說自從居士來, 便魚不聊生了。”

    鐘意聽得笑了:“既然如此,以後再喫魚, 我便先念會兒經,願它們早日轉生。”

    “偏你能言會道。”益陽長公主忍俊不禁, 又嘆道:“先前只有我一個人在此,清淨卻是清淨, 只是太過孤寂, 你來了, 倒是熱鬧許多。”

    “不止如此, ”鐘意與她相熟起來, 也不客套, 笑道:“時不時還能開葷,喫全魚宴呢。”

    “去, 剛說了幾句,又沒正經。”益陽長公主嗔她一句, 便見有個年輕女冠在外躊躇, 收了笑意,道:“何事”

    “觀外有客人至, ”女冠入內行禮, 道:“是來找居士的。”

    “哦又是哪一家的嬌客”益陽長公主擺擺手, 示意鐘意去見:“快去快去,又有人來討教了。”

    “並非哪家女郎,”那女冠有些遲疑,頓了頓,方纔道:“是個年輕書生”

    來人約莫二十上下,生的文質彬彬,揹着竹筐,見一美貌女冠前來,不免有些拘謹:“學生羅江,乃青明縣人氏,來人可是懷安居士”

    “我是,”鐘意上下打量他,道:“青明縣距離長安不算近,你到此地來,所爲何事”

    羅江屈膝跪下,頓首道:“居士大恩,請受我一拜。”

    “快快請起”鐘意被他嚇了一跳,趕忙將他扶起:“男兒膝下有黃金,你這是做什麼”

    羅江卻不起身,接連向她叩首三次,方纔擡頭道:“學生乃青陽人氏,父母兄弟、族裏旁親相聚而居,此前山崩倖免於難,正要謝過居士大德。”

    “你快起來,”鐘意被他拜的失措,急忙道:“我將山崩之事說出,是爲父親,雖然救助山下黎庶,卻非本心,哪裏敢受你一拜真正救助百姓的,是盛德天子與青明縣賢吏,你的大禮,我受之有愧。”

    “若非居士道破天機,天子如何盛德,也無法未卜先知,這便是功德,”羅江起身,道:“先前家中事忙,近日才得空,前來道謝。”

    他將竹筐放到一邊,又自行囊中取出一份厚厚文書,遞給鐘意:“山中沒什麼珍惜之物,只有些微薄物與一片誠心,居士不要嫌棄。”

    鐘意翻開那份文書,便見洋洋灑灑萬字謝辭,筆力雄健,想來書寫之人很有功底,剩下的數十頁卻是各式落款簽名,不下數千,有的端正筆挺,有的歪歪扭扭,卻都極認真。

    “於我而言,只是說了幾句話,大家如此,實在是”鐘意心頭一熱,向羅江躬身道:“愧不敢當。”

    “居士不要這樣說,”羅江見她如此,不知該將手腳往哪裏放,結結巴巴道:“我們也沒有什麼能報答居士的地方,便只帶了些山菇來,居士長於長安富貴,想也看不上,但總是一點心意”

    鐘意打量他衣着,溫聲問:“青陽至長安,也有幾日路程,你是怎麼來的”

    “縣尉幫我打點過,乘坐驛館的馬車,”羅江道:“一路順暢。”

    鐘意微鬆口氣,笑道:“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多謝。”

    “其實,我此來還另有件事相求,”這位居士生的太美,羅江甚至不敢直視,低聲道:“我能爲居士作幅畫嗎”

    “放肆,”玉秋變色道:“這是什麼道理”

    “你先別急,”鐘意看這人說話條理,文質彬彬,該不是無禮之人,便制止了玉秋,問道:“你爲我作畫幹什麼”

    “居士於青陽有大恩,三老商議之後,決定在青陽爲居士建座生祠,”羅江道:“見我畫技微末,略有幾分本領,便叫我來。”言罷,又將附屬縣尉與三老印鑑的文書取與她看。

    “生祠這怎麼使得”鐘意搖頭道:“簡直荒唐。”

    時下立生祠的人不多,但也不是沒有,官吏治一方,若行善政,盡得民心,也可在經吏部考覈後於其地建造生祠,只是這樣的人少之又少,哪一個不是聞名天下的能臣賢吏

    鐘意並不覺得,自己有資格與之相提並論。

    “唐律疏議有言,實無政跡,輒立碑者,徒一年,居士不在此例,”羅江勸道:“不必憂心。”

    “我憂心的哪裏是這個,”鐘意搖頭苦笑,忽然察覺到什麼:“你學過唐律疏議”

    “是,”羅江道:“學生也略微念過幾年書。”

    鐘意翻開先前那份文書,道:“這上邊的謝辭,也是你寫的”

    羅江有些赧然:“是,獻醜了。”

    鐘意思及他此前所說,又問道:“三老既然叫你來爲我畫像,想來畫技同樣出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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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羅江道:“尚可,但求能繪居士風儀之萬一。”

    鐘意心裏冒出一個有些荒謬的念頭,她問:“你姓羅名江,可有字嗎”

    “學生還差兩月及冠,”羅江道:“無字。”

    男子的字往往都是成年及冠時由師長賜予,沈復那樣少有才名,被皇帝親自賜字的,當然是鳳毛麟角。

    鐘意看着從頭到腳都寫滿拘謹的年輕人,心裏想的卻是前世。

    那時薛延陀犯邊,邊境城池無以爲抗,有位年輕官員挺身而出,假意投誠,他爲城中黎庶的逃離爭取了時間,自己卻被惱羞成怒的敵方將領處以極刑,剝皮示衆,死的那年才二十七歲。

    死訊傳來,邊關萬民慟哭,爲他鑄廟立碑,邊將也上書天子,請求追諡。

    那時她已經在李政身邊,聽他說那人文華斐然,書畫兩通,才幹不輸沈復,原是想外放積攢聲望,再調回中樞,加以重用的,不想竟英年早逝,爲國捐軀。

    那人也是青陽人氏,姓羅名銳,字元崇,不知是不是面前這個人。

    她走神的時間有些久,羅江便有些躊躇,輕輕叫了聲:“居士。”

    “畫像的事,還是免了吧,”鐘意回過神來,道:“些微小事,不值得立什麼生祠,勞你白走一趟,實在是對不住。”

    “人之有德與我,不可忘也;吾之有德於人,不可不忘也,”羅江慌忙下拜,道:“居士是高士,便當我輩是小人嗎”

    鐘意早先受禮,還不覺有什麼,現下不知他是否便是那位義士,卻受之有愧,避開之後,道:“同輩相交即可,再多禮數,我便不許你畫像了。”

    “居士應了”羅江聽得又驚又喜,下意識要作揖,隨即反應過來,連聲稱謝。

    他行囊中自無筆墨,鐘意吩咐人取了來,便立在庭中,等他落筆。

    羅江與人說話時,尚且有些拘謹稚氣,執筆時卻似換了個人,筆法瀟灑,恣意淋漓,落筆之快,如有神助。

    鐘意原以爲要在原地站很久,哪知不過一刻鐘,便聽羅江道:“居士暫且歇息,馬上便好。”

    玉秋聽得皺眉:“這樣迅速,你莫不是在敷衍”

    “人在心中,記得熟了,便不需再看,”羅江道:“姑娘不要急,若我畫的差了,再責備也不遲。”

    玉秋還要說話,卻被鐘意斜了一眼,勉強忍下,約莫半個時辰過去,便見羅江停筆,將畫卷提起,向鐘意道:“幸不辱命。”

    鐘意側目去看,便見畫中人身着道袍,面似美玉,眉宇間自有一般風流,衣帶臨風飄曳,竟有飛仙之態。

    “好畫技,”她由衷讚道:“不知是師從哪位大家”

    “我自己琢磨的,”羅江道:“但願沒有失了居士神采。”

    “果真天生英才,”畫卷墨跡未乾,鐘意叫人先去晾着,卻又問他:“我爲你尋個師傅,你願意嗎”

    羅江微怔:“居士”

    “你該知道,我出自越國公府,”鐘意道:“我祖母乃是周武帝的外甥女,而武帝之女清都公主,嫁石保縣公閻毗,生立德、立本二公,這二位皆是畫壇大家,我也叫一聲舅父。二舅父現下便在長安,你若有意,我便寫封信作保,請他收你爲徒。”

    鐘意所說的二舅父,便是刑部侍郎閻立本。

    說起來,此公也是皇帝的表弟,更是昔年秦王黨中的一員,只是比起政績來,他的畫技要耀眼的多。

    昭陵六駿、步輦圖,乃至於凌煙閣內的二十四幅畫像,皆是出自他手,筆法精妙,時人以丹青神化稱之。

    羅江自然知道她是好意,然而終究有些遲疑:“我此來是爲道謝,若再受居士恩德,未免”

    “你若沒這份本事,舅父如何也不會收的,說到底,我也不過襄助一二罷了,”鐘意道:“你再推辭,卻是看不起我。”

    羅江喏喏,面色漲紅,向她一拜:“居士大恩,學生沒齒難忘。”

    “我見他穿的素樸,想來家中清寒,”羅江帶着書信,拜訪閻立本去了,鐘意則吩咐玉秋:“去備些紙筆,再將我收着的那方硯取來,叫他帶走吧。”

    玉秋遲疑道:“倒不如送他些錢財”

    “那不一樣,”鐘意搖頭道:“他不會要的。”

    “你倒仔細,萬事想的妥帖。”垂簾被掀開,益陽長公主入內道:“那副畫我看了,果真好本事,假以時日,未必輸給立本。”

    “他有才氣,也有仁心,”鐘意道:“若不是出身低了,成就必然不會小。”

    “別的倒是還好,只是太過拘謹,近乎怯懦了,”益陽長公主頗有觀人之道,搖頭道:“反倒難以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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