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御感覺到女孩忽然停住腳步,回頭看她,頓時被她那張慘白的小臉給驚了一下。
之前他登上郵輪找到她時,正好看到金秋朝她一刀刺去,兩個女人都有些狼狽,明顯已糾纏撕扯了一陣,他不確定她之前是不是就受了傷,此時見她如此面色,頓時十分擔心。
“怎麼了?”他連忙雙手扶住俞團團,急切地問道,“是不是受傷了,傷到了哪裏?”
俞團團剛想搖頭,小腹處卻又是一陣隱隱作痛,腿間再次有熱意涌出,嚇得她不由驚呼出聲。
“啊,不要......”
龍御見她如此,心頭不由也驚跳了一下:“怎麼回事,你到底......”
“幫我找醫生......”俞團團滿心驚惶至極,她一手捂着小腹,一手使勁拽着龍御,“快......快找醫生......快!”
龍御被她極度不安的模樣給驚到,也有些慌了,顧不得再詢問她究竟怎麼回事,想到自己船上並無醫生,連忙朝身旁就近的船員看去。
“去,立刻把郵輪上的醫生抓來!”
他說着,已彎身抱起俞團團,轉身就想往艙房裏走,隨即想到什麼,又扭頭看向那已應聲離開的船員。
“還有護士......醫生護士以及***物器械全都給我弄過來,快!”
船員遙遙應聲去了,龍御連忙抱着女孩就走下甲板。
俞團團無力地窩在他懷中,一陣陣的頭暈目眩,感覺到那個小生命正在緩緩流逝,而她此時已疲憊虛弱至極,很可能隨時都會暈厥過去,一想到腹中的小生命可能會在她不知覺的時候悄然失去,她心頭狠狠一揪,驚惶又無助。
“龍御,求你......”顫抖的小手緊緊抓住男人的衣襟,她仰着慘白的小臉,滿眼的哀求,“求你幫我......我不能再失去了......無論如何......幫我保住這個孩子......”
龍御腳下猛地一頓,驚愣住,緩緩低頭盯着女孩,異色瞳眸裏變幻不定,似難以置信。
“你......你懷孕了?”他問,語氣複雜,神色更是複雜至極。
俞團團輕輕點了點頭,難以啓齒的默認,驚惶無助的小臉上透出難以掩飾的淒涼與悲傷。
龍御心頭涌上一陣說不出的複雜感覺,卻也敏銳地察覺到女孩的不對勁,沉默地盯了她好一會兒。
“風雲烈......知道嗎?”他忽然問道。
俞團團微怔,眸光黯淡至極,抿着毫無血色的脣瓣,緩緩搖了搖頭。
龍御眉心漸蹙:“你們之間,出問題了?”他說着,忽然似明白了什麼,“所以,你自己一個人出來......打算離家出走?”
俞團團眼前一陣發黑,她閉上眼睛,實在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龍御卻眉心緊擰:“你已經......這樣了,卻不肯告訴他,那混蛋究竟做了什麼混賬事?”
見女孩仍然閉目不答,龍御有些煩躁起來。
“說話!”那雙向來漫不經心的妖冶異眸,竟隱隱火花一現,“不說實話,休想我幫你!”
俞團團無奈地睜開眼睛,只看了他一眼,便垂下眸光,掩去眸底那一抹深深的悲傷。
“他愛的,一直另有其人,根本就不愛我,何必再勉強在一起......”
她說着,字字剜心,眼前又是一陣天旋地轉,她連忙閉上眼睛,努力撐住,小手下意識地護在小腹處。
龍御一聲冷笑,面露不屑:“風雲烈那個混蛋,冷得根本不像正常人類,他果然沒有心,只是欺負玩弄你這個單純的小丫頭而已......”
他說着,一低眸,注意到女孩的小動作,不由微微一愣,忽然又惱火起來。
“既然你已經明白了,還保住他的孩子做什麼?”
俞團團閉目不語,她也知道自己這樣很沒骨氣,很沒出息,可她就是萬分割捨不下,即使知道那個男人根本不愛她,她卻無法說不愛,如果不是發生了這一切,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到,原來這份情感已深入骨髓融入靈魂,根本無法拔除。
龍御生氣了,對她的默默不語,他簡直難以剋制那些翻騰複雜的情緒。
“既然如此,這個孩子就不能留下,要斷就斷得乾乾淨淨!”他忽然惡狠狠地說道。
“不要......”俞團團聞言,嚇得頓時睜開眼睛,小手捉住他的衣襟,又慌又急,“求你......我不能失去這個孩子,龍御,幫我......”
“你就那麼愛他?即使他根本不愛你,你還是......”龍御咬牙,妖媚的五官線條都冷硬地緊繃起來,某些複雜的情緒已控制不住。
女孩烏
黑的眼眸,黯淡得沒有一絲光彩,語聲也失了一貫的甜美,仍然軟糯,卻無力。
“龍御,你有沒有真正地愛過一個人?有失過心嗎?”她忽然輕聲地問。
龍御微微一怔,低眸向女孩看去,眸光凝住。
“我明白你的怒其不爭,可......我的心,已經給了出去,收不回來了,怎麼辦?”俞團團輕輕搖頭,眸底透着無限的悲涼,“這個孩子,是我唯一能留住的了,我......不能再失去了......”
龍御聽着,心頭一陣陣翻騰,嫣紅的脣瓣抿成一線,隱忍着那些複雜難言的情緒,不想回應。
也許是受剛纔激動情緒的影響,俞團團忽然又感到一陣腹痛,身子不由一縮,驚惶不安再次強烈地襲上心頭。
她慌得驚呼了一聲,再次緊緊抓住龍御的衣襟,就像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驚慌又無助。
“求你,龍御,求你一定幫我,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了,就只有這個孩子了......”
“你還有我呢!”
龍御滿腔鬱積,再也控制不住,瞪着慌張失措的女孩,忍無可忍地低吼出聲。
俞團團驀地驚愣住,仰着小臉,呆呆地看着他,竟......隱隱生出一絲陌生感。
這個妖孽般的男子,自從認識以來,一貫的慵懶散漫,一貫的滿不在乎,美豔妖嬈如人間富貴花,她從未見過他憤怒生氣的模樣,因爲他越是不高興便越是笑得嫵媚動人,越是不爽便越是笑得搖曳多姿,所以人人皆道他喜怒無常,最是難以捉摸。
而現在,他憤然投來的目光,隱忍平直的脣線,哪還有半分笑靨如花?
瞪着女孩呆呆的小臉,龍御一腔悶火頓時又窩在了心底,哪裏還忍心再朝她發作,一咬牙,轉頭怒斥近旁站着的無辜手下。
“醫生呢!怎麼還沒到?”
......
風雲烈趕到岑島時,海神號郵輪已在此靠岸停泊。
看到金秋死不瞑目的屍體,風雲烈垂下眼睫,掩去如海深眸中掀起的那一陣波瀾,心中擔憂至極,面上卻仍平靜無波。
司廉見到甲板上滿地血跡,艙門上甚至還有彈痕,心中也越發緊張不安,立刻詢問船長當時的情況。
郵輪歷劫,職業生涯裏從未遭遇到如此狀況的船長,難掩慌亂與緊張,據他彙報,郵輪被突然出現的數十艘海盜船截停,至少有上百名海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持槍登船,船上安保人員猝不及防,一時無力還擊,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俞團團被帶走。
司廉聽得驚心動魄,轉頭看了眼一直沉默不語的風雲烈,見他神色仍淡漠如常,實在猜不透他心中想法,只能又看向緊張不安的船長。
“那......這女人是怎麼死的?”司廉看了眼被擡走的金秋屍體,問道。
“這......不太清楚,”船長有些窘迫地搖了搖頭,“當時只聽到甲板上傳來槍聲,但甲板上所有出口都被那些海盜守住,等他們走了之後,我們才發現甲板上的屍體。”
一陣陣血腥氣傳來,司廉皺了皺眉,看了眼甲板上到處的血污,吩咐道:“立刻把這裏清洗乾淨。”
船長應聲,剛想轉頭去吩咐,忽然又想起什麼。
“對了,還有件事,”他說着,有些面露茫然,“那些海盜走了之後,忽然又返回,將郵輪上的醫生護士以及藥品器械全都劫走了。”
風雲烈低垂的眸光驀地一擡,朝船長看去。
“什麼?”司廉有些驚了,立刻問道,“劫走了醫生護士?除了那些藥品器械,可還有什麼損失?”
“沒有了,海盜返身回來,就劫走了醫務室的人員物品,其它的,什麼也沒拿。”
司廉十分驚訝,下意識轉眸朝風雲烈看去,見他平靜的神色終於微微動容,不由也猜想到什麼。
風雲烈垂在身側的手,不易察覺地漸漸蜷緊。
“可有看清那些人的長相?”他忽然問道。
船長愣了一下,連忙點頭:“透過監控視頻,雖然沒有看仔細,但劫走夫人的那個男子,卻讓人印象深刻。”
“長什麼樣?”司廉立刻問道。
“是一位長相十分俊美妖邪的男人,看樣子......”船長不由看了眼風雲烈,小心翼翼地說道,“看樣子,跟夫人似乎是認識的。”
腦海中閃過一道妖孽般的身影,風雲烈垂下眼眸,再次陷入沉默之中。
司廉聞言,心中幾乎已能確定那人是誰,頓覺不妙,看了眼沉默的風雲烈,他心中微微一緊,立刻吩咐船長,此事必須嚴加保密,不得外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