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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六十三章:月黑風高(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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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柳尋衣的臉上、身上四處濺滿鮮血,無極劍在月光的映射下泛出道道攝人心魄的幽寒白光。

    舉目眺望,但見院中橫七豎八地躺着十幾名傷痕累累的護衛,其中既有天機閣的校尉,亦有白錦的隨從。

    守在門外的屠龍、屠虎癱軟在地,生死不明。

    “柳尋衣!”

    “柳兄……”

    一見柳尋衣,秦衛和白錦登時一愣,二人的爭吵戛然而止,眼中不約而同地涌出一抹濃濃的驚駭之意。

    “柳兄,你怎麼……”

    “不要叫我兄弟!”未等心慌意亂的秦衛倉惶開口,柳尋衣的眼神驟然一狠,手中的無極劍自半空劃過一道銀弧,寒意逼人的劍鋒直指猝不及防的秦衛,暴喝道,“我柳尋衣沒有你這種忘恩負義,狼心狗肺的兄弟!”

    “什麼事吵吵鬧鬧……”

    被吵鬧聲驚醒的蘭綺迷迷糊糊地撩開牀簾,搖搖晃晃地探出頭來欲一探究竟,語氣頗有抱怨。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柳尋衣,你來的正好,受死吧!”

    “白錦不可……”

    趁柳尋衣被蘭綺轉移注意力的一剎那,蓄勢待發的白錦陡然抽刀出鞘,全然不顧秦衛的勸阻,右腳在凳子上一踏,身形沖天而起,自上而下一招“力劈華山”直取柳尋衣的天靈蓋,看其架勢恨不能將柳尋衣從中劈成兩半。

    “就憑你也想殺我?”

    當白錦幾乎得手的時候,柳尋衣冷哼一聲,上身猛然向後傾倒,任由白錦的鋼刀緊追着自己的眉心疾速下墜,刀刃距其鼻尖不過半寸之遙,卻遲遲無法傷其分毫。

    直至柳尋衣的身體與地面幾乎呈平行之勢,白錦見他避無可避,登時面露狂喜,雙手握刀,力道驟增一倍,速度再快三分,以雷霆萬鈞之勢狠狠向柳尋衣的頭顱砍去。

    “砰!”

    可惜,白錦出刀雖快,但在柳尋衣面前仍舊不值一哂。

    當柳尋衣的後腦勺幾乎碰觸地面的瞬間,他的右腿如彈簧般飛速擡起,伴隨着一聲悶響,一記勢大力沉的蹬腿狠狠踹中白錦的小腹,令不斷下落的白錦發出一道慘絕人寰的哀嚎,緊接着身體朝天倒飛,重重地撞在房頂,直將一根房梁生生撞斷,最後連同斷木碎屑、瓦礫沙石一起跌回地面。

    一切說起來慢,實則只在電光火石之間,口鼻溢血的白錦宛若一條半死不活的喪家犬,狼狽而痛苦地蜷縮在柳尋衣腳下。

    “柳尋衣,你……咳咳……噗!”

    尚有一絲神智的白錦雙手緊捂着如烈火焚燒般痛苦不堪的小腹,怒瞪着一雙猩紅血目惡狠狠地盯着柳尋衣,本欲出言咒罵,可剛一開口忽覺胸中氣血翻騰,緊接着喉頭一甜,一大口殷紅的鮮血迫不及待地順着他的口鼻噴涌而出,叫罵聲盡數淹沒在一陣“咕嚕咕嚕”的嗚咽之中。

    “樞密副使老奸巨猾,壞事做盡,你爲虎作倀,助紂爲虐,同樣不是什麼好東西。”柳尋衣俯視着苟延殘喘的白錦,語氣冰冷不參雜一絲感情,“今天,我要讓你血債血償!”

    “柳兄不要……”

    “噗!”

    未等方寸大亂的秦衛出言喝止,無極劍倏忽而下,瞬間刺穿白錦的小腹,劍尖“叮”的一聲深深插入地面,直將白錦身下的青石地磚震得粉碎,周圍漸漸蔓延出一道道如蛛網般的恐怖裂痕。

    足見柳尋衣的這一劍多麼果決,多麼狠戾,多麼無情。

    “啊!”

    剛剛從混沌中驚醒的蘭綺,萬沒料到一睜眼就看到如此殘忍血腥的一幕,不禁發出一聲驚懼萬分的尖叫,而後眼前一黑,腦袋一歪,身體自牀簾後栽倒而出,凌亂的被褥下一抹旖旎若隱若現,可惜主人已驚嚇昏厥,不省人事。

    然而,柳尋衣根本不在意白錦和蘭綺的死活。此時此刻,他的眼裏只有一個人,即呆呆站在自己面前心如死灰,面色慘白的秦衛。

    “秦衛……你……還不出手,更待何時……”

    命懸一線的白錦強忍着腹間的劇痛及一浪高過一浪的虛弱感,拼盡最後一絲力氣,朝呆若木雞的秦衛發出一聲顫抖嘶吼。

    “啊……”

    幡然醒悟的秦衛早已陣腳大亂,聽到白

    錦的提醒後,他根本來不及思考對錯,下意識地朝牀邊跑去,欲去取枕下的兵刃。

    “嗖!”

    然而,未等秦衛邁出兩步,怒不可遏的柳尋衣突然腳下一挑,將白錦散落在一旁的鋼刀一腳踢飛。

    刀勢如虎,迅猛如雷,於半空劃過一道刺眼銀光,“砰”的一聲深深插入牆壁,死死攔住秦衛的去路。

    “啊!”

    做賊心虛的秦衛再度發出一道驚呼,望着近在咫尺的冷厲刀鋒,秦衛忽覺心跳驟停,喉嚨發緊,渾身上下再也提不起半點力氣。

    他顫顫巍巍地轉身,看向柳尋衣的目光充滿惶恐與忌憚,欲開口說些什麼,但喉舌卻不聽使喚,任他拼盡全力仍“一聲不吭”。

    “爲什麼?”

    柳尋衣面對秦衛的反應與面對白錦時截然不同,對白錦出手,他可以毫不留情,甚至達到視人命如草芥的冷酷境地。

    可面對與自己風風雨雨二十幾年的朋友,柳尋衣心中的憤怒更勝此前十倍、百倍,但他的悲慟則勝憤怒千倍、萬倍。

    “爲什麼?”

    柳尋衣踩着自白錦身下不斷流淌出的鮮血,一步一個腳印地朝秦衛慢慢逼近,淚水漸漸溢出,舉劍的手情不自禁地微微顫抖。

    “究竟爲什麼?”

    當柳尋衣來到秦衛面前時,當他的劍鋒直指秦衛的眉心時,淚水已徹底模糊他的視線,令他在一片斑斕恍惚中……隱約看到二人小時候嬉戲打鬧,相依爲命的一幕幕往事。

    “爲什麼殺侯爺?”柳尋衣心如刀割,悲痛欲絕,“侯爺救我們性命、養我們成人、教我們讀書、傳我們武功……你爲什麼恩將仇報?爲什麼出賣東府?又爲什麼荼毒天機閣的兄弟?”

    “真正想問爲什麼的人是我!”當兄弟反目的悲傷逐漸掩蓋對死亡的恐懼,面對淚流滿面的柳尋衣,秦衛那顆忐忑不安的心宛若破繭之蝶,於羞憤交集中衝破扭捏與束縛,面無懼色地迎着柳尋衣的劍鋒向前一步,哽咽道,“你爲什麼回來?爲什麼不和趙馨遠走高飛?爲什麼明知皇上要殺你,卻仍對朝廷死心塌地?如果你不回來,什麼事都不會發生!如果你不回來,東府和侯爺的下場不會這麼悽慘!如果你不回來,我們兄弟……也不會鬧的今夜這般水火不容!”

    “胡說八道!”柳尋衣沉聲道,“如果我不回來,如何知道丞相蒙冤,侯爺枉死?如何知道東府風波是西府暗中作祟?又如何知道……你的卑鄙行徑?”

    “他們的事與你何干?你被皇上打入天牢含冤戴罪時,他們可否關心過你的死活?你口口聲聲喜歡江湖中無拘無束的日子,口口聲聲對趙馨一片癡心,口口聲聲別無所求……既然如此,我冒着生死之虞將你從天牢救出來,千方百計地讓你參與送親,辛辛苦苦做這麼多事,就是爲你和趙馨提供一個金蟬脫殼,雙宿雙棲的機會,你又爲何辜負我的一片苦心?”秦衛惱羞成怒,語氣愈發悲憤,“在你離開臨安前,我曾再三勸你把握機會,永遠不要再回臨安,你爲什麼不聽話?如果你肯聽我的話,何至於被蒙古人戲耍?何至於被朝廷利用?何至於揹負千古罵名?又何至於淪爲他們的替死鬼?”

    “我不是不聽你的話,而是不能聽!”柳尋衣怒道,“如果我只顧一己之私帶走趙馨,朝廷如何向蒙古交代?一旦戰事爆發,大宋億兆黎民又該如何自保?更何況,趙馨她……也從未想過跟我遠走高飛……”

    “你就是這樣,一直認爲自己是對的,我是錯的!”秦衛似乎再也壓制不住內心的鬱結,怒斥道,“如果你肯聽我的話,早點與趙馨斷絕關係,也不至於鬧出這麼多麻煩?你永遠顧忌這個、顧忌那個,看似處事周全,實則只是意氣用事。你永遠看不見現實的殘酷,永遠不明白‘識時務’的意思,永遠不替自己長遠打算,永遠分不清前途和女人究竟哪一個更重要……當初在洛陽城,你因爲洛凝語差點放棄對付洛天瑾,而今在臨安城,又因爲趙馨不惜與皇上爲敵,說到底都是因爲女人。柳尋衣,難道你這輩子喫女人的虧喫的還少嗎?你早已不是小孩子,爲何遇事從不思考前因後果?凡事不講時局,只認感情,爲何你如此天真幼稚?”

    “因爲我不像你那般無情無義,冷血自私!”

    “我無情無義?我冷血自私?”面對柳尋衣的叱責,秦衛怒極而笑,溢滿淚水的眼中猛然閃過一抹狠絕之意,“如果我無情,當初何必在趙元面前用自己的性命換你的命?如果我自私,又爲何再三懇求錢大人給你棄暗投明的機會?天下任何人都能說我冷血無情,唯獨你柳尋衣……沒資格怪罪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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