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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四章 :兄弟成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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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族長,大小姐她可否願意隨我們回湘西”

    一個時辰後,心思複雜的騰三石從絕情谷的別苑緩緩而出,他步伐遲疑,一步三回頭,儼然對蕭芷柔依依不捨。

    騰琴兒緊隨其後,抑制不住滿心好奇,連連追問道:“族長,大小姐她”

    “丫頭,今夜之事不許向任何人提起。”騰三石嚴肅道,“柔兒她暫時不會回家。”

    騰琴兒大驚失色,詫異道:“爲何”

    “她只說自己還有許多事未曾了結,因此不能一走了之。”騰三石道,“至於箇中緣由,她卻隻字未提。”

    “這”

    “罷了”騰三石苦笑道,“見她好端端地活着,老夫已是心滿意足。失而復得,人生大幸,至於其他的,一切隨緣,不想奢求太多。更何況,她早已不是當年那個懵懂無知的小姑娘,如今的她飽經人情冷暖,看透世態炎涼,爲人處世懂得拿捏分寸,深諳生死存亡之道,甚至比老夫更勝一籌,已無需騰族庇佑,故而老夫也不便干涉太多。”

    騰三石的語氣聽上去輕鬆隨意,實則暗藏苦澀。

    父女重逢固然令人欣喜,但今時不同往日,他二人不僅是父女,更擁有截然不同的兩種身份。一正一邪,若冒然公之於衆,牽連之廣、影響之大、危害之深,遠非三言兩語可以輕易化解。

    故而對騰三石來說,今夜之行看似歡喜無限,夢想成真。實則如魚飲水,冷暖自知。

    正因爲父女二人顧慮重重,因此騰三石面對蕭芷柔的倔強,並未執意強求,而是選擇體諒。

    薄雲繚繞,月夜朦朧。

    當騰三石與騰琴兒壓下心中哀愁,欲快步離開時,一道削瘦的人影卻突然自黑暗中走來。

    “什麼人大半夜鬼鬼祟祟”騰三石眼神一變,同時揮手將猝不及防的騰琴兒護於身後。

    “是我”

    一道似曾相識的聲音由遠及近,漸漸地,薄雲散去,皎潔的月光傾瀉而下,將來人的面容映射的清清楚楚,同時一股濃烈的酒氣撲面而來。

    “唐總管”認出唐轅,騰三石先是一愣,而後心裏冒出一絲忐忑之意,擔心唐轅會追問自己的來意,故而搶先開口道,“三更半夜,唐總管不在別苑歇息,爲何來此”

    “我來尋一位故人。”

    此刻,唐轅醉意闌珊,神情黯淡,眼神複雜,似乎心事重重,因此未能察覺騰三石的異樣。

    “故人”騰三石眉頭一皺,面露錯愕,卻並未多事,而是拱手拜別道,“即是如此,老夫不便打擾,唐總管請便”

    說罷,騰三石拽起忐忑不安的騰琴兒,驀然轉身,欲迅速離去。

    “且慢”

    唐轅突然開口,令騰三石和騰琴兒的心同時一沉。

    “唐總管有何見教”

    “不敢”唐轅望着騰三石的背影,心不在焉地呢喃道,“既然有緣相遇,斗膽請騰族長替唐某做個見證。”

    見唐轅並非追問自己的來意,騰三石不禁暗鬆一口氣,緩緩轉身,好奇道:“什麼見證”

    “且隨我來”

    見唐轅言語古怪,舉止反常,騰三石不禁疑惑更甚。

    有道是“藝高人膽大”,騰三石命騰琴兒先行離去,自己則跟着唐轅向遠處走去。

    片刻之後,二人堂而皇之地來到龍象山的別苑外,不等滿心詫異的騰三石開口勸阻,唐轅竟然藉着酒勁,大步流星地朝苑中走去。

    “什麼人擅闖龍象山別苑”

    一道喝斥陡然自苑中響起,緊接着,徐仁率領十幾名龍象山弟子氣勢洶洶地衝上前來,眨眼將唐轅、騰三石團團圍住。

    他們高舉火把,將昏暗的院子照的亮如白晝,刺眼的火光令唐轅的酒意清醒幾分。

    “我道何人如此大膽,原來是騰族長和唐總管,失敬失敬”徐仁凌厲的眼神在二人身上打量一番,語氣不善地問道,“三更半夜,是什麼風把你們二位給吹來了”

    “滾開”

    唐轅伸手直指着徐仁的鼻子,蔑視道:“一個跳樑小醜,也敢在我面前指手畫腳叫唐軒出來,我有話要問他”

    聞言,騰三石恍然大悟,原來唐轅今夜來此的目的是爲尋找唐軒。他喝的酩酊大醉,舉止反常,緣由也是如此。

    關於唐軒與唐轅的瓜葛,騰三石亦有所耳聞。

    面對唐轅的叫囂,徐仁自然不會退讓,他迎着唐轅的手指,毫不避諱地向前一步,任由唐轅的指尖幾乎碰到自己的鼻尖,仍面無懼色,幽幽地說道:“唐總管,這裏可不是你裝瘋賣傻的地方。”

    “你說什麼”唐轅不怒反笑,眼睛微微眯起,故作一副好奇模樣。

    “我讓你滾出去”徐仁伸手一指

    院門,惡狠狠地說道,“滾”

    “呵”

    伴隨着一聲若有似無的輕笑,唐轅的手指微微一顫,一根銀針悄無聲息地自其掌下射出,迅如閃電一般直接沒入徐仁的鼻子。

    徐仁忽覺鼻尖一涼,而後鼻根深處閃過一抹酸意,未等他回過神來,一股鑽心劇痛陡然襲遍全身。

    衆目睽睽之下,一道若隱若現的針形氣流,自其喉間一起一伏,順着肌膚下的經絡,以肉眼可見的恐怖速度,迅速朝心口鑽去。

    “啊”

    不止是出於對死亡的恐懼,還是銀針刺破經脈而引起的劇痛,徐仁猛然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嚇的周圍的龍象山弟子無不臉色一變,紛紛後退幾步。

    “別動”

    一聲厲喝,唐軒飛身而至,左手如電,一把攥住徐仁的手腕,將其胳膊橫向拽直。與此同時,他右手在徐仁的胸口連點幾下,令即將刺入心臟的銀針硬生生地倒逼而退。

    緊接着,唐軒從腰間抽出匕首,用刀背緊緊壓住徐仁的臂彎,緩緩推動隱藏在肌膚之下,血脈之中,顫動不止的銀針,令其慢慢向徐仁的手掌游去。

    “出”

    伴隨着唐軒的一聲斷喝,行至徐仁手腕處的銀針陡然加速,瞬間穿過掌心,刺破他的中指指尖,血滴如線,濺飛三尺,銀針如電,消失在夜空之中。

    “額”

    唐軒的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直至他將劫後餘生的徐仁推到一旁,徐仁仍未從驚慌失措中完全清醒。

    徐仁緊緊攥着脹痛不已的手指,同時滿眼忌憚地望着唐轅,惡狠狠地咒罵道:“此仇不報,我誓不爲人”

    “全部滾下去”唐軒一臉不耐地催促道,“省的在這兒丟人現眼。”

    “唐護法,可是”

    “滾”

    唐軒根本不給徐仁辯解的機會,一個慍怒的眼神,登時令他將後面的話生生嚥了回去。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萬一打擾聖主休息,你我誰也不會有好果子喫。”言至於此,唐軒伸手朝苑外一指,意思不言而喻。

    “廢話你懼怕雲追月,我卻無懼。”唐轅不爲所動,滿眼鄙夷,“我來這裏是想告訴你,你自甘墮落不要緊,可一旦連累唐門,我定不輕饒”

    聞言,唐軒的眼中陡然閃過一抹戲謔之意,冷笑道:“多年未見,一見面竟是出口威脅,難道你就這樣和大哥說話”

    “呸”唐轅唾棄道,“從你背叛唐門的那一刻起,你我再不是兄弟。”

    “無所謂”唐軒臉上的笑意漸漸收斂,取而代之的則是一抹陰戾之色,“唐家從未承認過我的功績,我又何必在乎你這個兄弟還有,自甘墮落的人不是我,而是整個唐家”

    “你背叛唐門,是爲不孝。加入異教,是爲不義。濫殺無辜,是爲不仁。暗通外族,是爲不忠。”唐轅咬牙切齒地說道,“唐軒,你已將祖宗家訓忘的一乾二淨,變成一個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武林敗類。非但如此,你還利用唐家教給你的本事研製殺人利器,令祖宗蒙羞,令唐門受辱,這一筆筆血賬,我都記的一清二楚,早晚有一天我會替唐家清理門戶。”

    “真是天大的笑話”唐軒仰天大笑,狂妄而瘋癲,“就憑你這個蠢材,也配和我鬥唐轅,回去告訴老東西,我敢離開唐門加入龍象山,就篤定一輩子與你們水火不容,誓要拼個你死我活不可。至於究竟是你殺我,還是我殺你,誰也不必誇誇其談,儘管走着瞧”

    唐軒口中的老東西,指的是唐家家主。

    “唐軒,你這個叛徒”

    “唐總管息怒這裏是華山,切不可意氣用事。”唐轅怒不可遏,欲向唐軒出手,卻被騰三石及時攔下。

    此刻,唐轅疾首蹙額,睚眥俱裂。反觀唐軒,卻是冷嘲熱諷,不屑一顧。

    透過這一幕,深諳世事的騰三石不難看出,唐轅至今仍顧念一絲兄弟之情,因此愛之深,恨之切。唐軒則不然,他對唐轅非但沒有半點舊情可念,反而將其視爲寇仇,怨入骨髓。

    同爲骨肉兄弟,同是一脈相承,但性格卻大相徑庭,品性更是天壤之差。

    “唐軒,我一定會殺了你一定會殺了你”

    “同樣的話,我也奉還給你。”面對怒氣衝衝的唐轅,唐軒神情冷漠,態度堅決。

    見此一幕,騰三石不禁心生感慨:“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唐總管,我們走吧”

    騰三石深深地望了一眼燭火朦朧的大堂,臉上忽然閃過一絲莫名的哀愁。轉而拽着心有不甘的唐轅,一步步朝苑外走去。

    望着唐轅五內俱焚,七竅生煙的憤恨模樣,唐軒臉上的笑容綻放的愈發燦爛。

    “只要我唐軒活在世上一天,蜀中唐門便休想得到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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