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思加開了一輛紅旗車,掛着車牌,擋風玻璃下還有張出入證。
靠着車抽了根菸,等來王博,他一笑說:“帶這麼多東西”
除了常備的銀針外,王博還提着藥箱,扛着揹包。
“有備無患。”
把東西扔進車裏,就坐到副駕駛那,拿着出入證看了眼,嘴角一歪,孫齊兒的來頭果然很大。
紫金山古稱鐘山,現在也有這樣叫的。佔地極廣,除了紫金山天文臺,還有中山陵、明孝陵等一堆的名勝古蹟。
四周也都是各種地產商開發的高檔別墅,有高京人曾說過,奮鬥一輩子就爲了能在紫金山買套別墅。
但在紫金山深處有一片極其隱蔽的別墅羣,住的都是退下的老領導,孫齊兒家也在這裏。
在外面的鐵門那有警衛站崗,看了出入證,還是檢查了馮思加的證件,才按下欄杆放行。
馮思加見王博平靜如常,倒也佩服,他也帶過別的人來這裏,誰進來的時候,都會有些驚訝,城府不深的甚至會問東問西。
一路開到幾乎盡頭,有一座很寬敞的院落,是回字型兩層高的藍灰色中式別墅。
孫齊兒穿着法蘭絨的運動套裝,站在門口。
“還以爲會是四合院。”
“這不是北方。”
馮思加一笑,幫王博提着藥箱下車。
“我爸在裏面等着,你是先看病,還是先休息”
從黃梁開過來可不近,都快到飯點了,王博卻說:“先看看病人吧。”
“那你跟我來。”
孫齊兒揹着手在前面帶路,屋裏裝修得也是中式風格,古色古香。傢俱都用的大紅酸枝木做的仿古傢俱,並不是真的古董。雖用料不盡豪貴,但擺在博古架上的幾件瓷器,還是道出了不凡之處。
那每一件要扔到佳士得、蘇富比上也定然是兩千萬以上的成交價。
但王博認不出是真是假,他能認出傢俱是大紅酸枝就不錯了。
跟着她上樓,按着同樣的大紅酸枝做的樓梯扶手,王博腦中想起昨天她說過的話。
一不留神腳踢到樓梯上,急忙一跳,臉就撞在孫齊兒的臀上。
“不好意思。”
王博好不尷尬,孫齊兒被撞得一跌,還是站穩了,也不以爲忤,只是笑:“你心急了”
王博咳嗽道:“先看伯父的病吧。”
孫齊兒秀眉一挑,這傢伙還真攀上親戚了
但她也沒說什麼,來到一扇門前,拍拍門。
門從裏面打開,一個四十歲上下的女人拉開門:“粉姐。”
“張媽,你先出去吧。”
“是。”
“王博。”
一進房就看到了擺在牀頭的一堆藥。
新斯的明、吡啶斯大林明、酶抑寧、稱美斯的明這些都是抗膽鹼酯酶藥物。西醫用來治療重病肌無力的常規用藥。
王博眼睛又掃了一圈,找到了硫酸阿托品注射液。用抗膽鹼酯酶藥物,會帶來副作用,例如口水多、瞳孔縮小、出汗、腹痛、腹瀉等,都需要阿托品來平衡。
等看完藥物,他纔看向牀上的病人。
一個枯瘦如竹的老人,睜着雙眼,有氣無力的看着天花板,眼神中一片茫然,哪裏像是曾經叱吒風雲的模樣。
“這是我爸的病歷。”
孫齊兒遞來一沓病歷本:“張媽原來是省人民醫院的護士,這三年來都在我家幫忙。”
王博微微點頭,靜脈注射阿托品,需要有經驗的醫護人員。
“發病七八年了”
“對,我爸在搗騰幾盆君子蘭時,突然發現眼皮擡不起來,馮思加就送我爸去了醫院,才檢查出病因。隨後就進行了各種治療,但是”
孫齊兒神色一黯,不用說下去,王博也知道結果了。
王博不再說話,仔細的查看着病歷,孫齊兒也耐心的等待。
七八年了,也不急這幾分鐘。
“伯
父年輕時營養不良”
“是,我爸小時候家道中落,喫過好些年的苦,這才十七歲就參加革命,後來才重振家業。”
王博把病歷合上,走上前把住孫老的脈。
脈象很弱,已是油枯燈盡之感了
王博把手放下,孫齊兒充滿希望的看向他。
“我說過的,中醫把重症肌無力視爲痿症,又爲脾痿。但用中醫的療法,效果緩慢,耗時太長,我怕伯父熬不到那時候了。”
孫齊兒一臉慘白,頭暈目眩。
“這,這真的沒救了嗎”
“我看病歷,伯父是八十歲發病的,現在已經八十八了”
“還有沒有救。”
孫齊兒抓着王博的衣服,渾身都在發抖。
“救下來,也活不了幾年。這些年,你一直給伯父服用西藥,體內毒素已沉積太多,先要進行排毒”
“你什麼意思到底能不能救”
孫齊兒聽不明白,王博好像話裏有話。
“先排毒,”“排毒後,我再試試別的辦法。”
“你告訴我,能救的話,還能活幾年西醫說是最多就兩年了。”
孫齊兒到這時,與一般人家的女兒也沒區別,脆弱得一根手指頭,就能推倒她。
“排過毒,再看伯父的體質,要是排毒情況好,我再運針,用銀針渡劫中的迴天術,能減輕八成的病情”
“能,能嗎”
“你請我來,難道一點信心都沒有嗎”
孫齊兒情緒波動太大,像坐過山車。
“我相信你。”
王博拿出本子,在上面寫了一堆的東西:“你去把這些喫的買來,高火熬一小時,再用小火燉兩個小時,熬成湯。”
“給我爸用的嗎”
王博翻了個白眼:“我用迴天術,元氣消耗太大,需要進補。”
“”
孫齊兒咬着嘴脣接過本子。
“你先出去吧。”
王博提醒她:“把門關上。”
孫齊兒走到房間外,才抹了把眼淚,瞧着在樓梯下坐着的馮思加:“你和張媽去買些食材。”
馮思加看上面的都是大補之物,還都要頂級的,這買下來都要大幾千了,要備兩頓的話,絕對要過萬。
“要給老總補身體”
“給王博補。”
馮思加一愣,笑着叫上張媽走了。
孫齊兒坐在樓梯那,提心吊膽的等着。
不知這次請王博來是福是禍,是能妙手回春,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西醫既然都束手無策了,中醫也找過,跟王博說的一樣,費時日長,要是初期還有些效,晚期的話,已是緣木求魚了。
餐桌那還放着菜飯,可她哪還有心思喫飯,也不覺得餓。
直到兩個小時過去,門纔打開,她立時回頭,就聞到一股臭味。
“你去打掃下吧,毒都排出來了。”
“嗯”
孫齊兒衝到房裏,牀單上都是黑色的排泄物,臭不可聞。
她忙去拿毛巾和臉盆,先將孫老扶起來,再清理牀單,忙得滿頭大汗。
王博也不去幫忙,跑到浴室洗了手臉,就在樓下喫上了。
“松鼠魚做得還不錯,炸得魚肉不老,糖醋味合適,酸甜適中。”
孫齊兒抱着牀單,站在房門口,聽他還有心思點評,真想從二樓砸到他身上。
想想算了吧,請他來就不容易,他是醫生,這些事,也不該他幹。
等喫飽了,王博走到酒櫃那,找到一瓶老白乾,看上去還是上世紀八十年代的,搖搖裏面竟還有存貨。
打開後喝了小半杯,就神清氣爽,正準備來根菸,門口就傳來拍門聲。
“齊兒,快開門,我給爺爺找了一種神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