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計劃中的料想一樣,鍾奎攜着她上岸沒多久,埋伏在衆多木箱後的制服警察忽然舉着槍現身,喊話,“鍾奎,頌梵音,你們涉嫌一起跨國洗錢案,放下槍,舉起手來你們被捕了”
此時,梵音和鍾奎,處於八號貨倉下方的階梯上,後方是大海和貨輪,前方是貨倉和警察,身邊仍然有很多未搬入貨倉內的木箱貨物。
算得上人贓並獲
一旦抓捕,便能落實鐵一般的罪名。
這真是一場將鍾奎逼入八號貨倉前的戲中戲。
梵音站在鍾奎身邊,看着警察後方身穿制服威風凜凜的蔡局,兩人目光接觸,梵音垂下眼眸。
她清晰的聽見了鍾奎的胸腔裏發出了一聲悶哼,帶着輕蔑的嘲弄,“首京的警察是不是搞錯了,我一個正經商人,怎麼會跟洗錢這種見不得光的卑鄙行當有關係,沒有證據就對我的人生安全進行威脅,我可以告你們誹謗,剛剛我一個朋友不知道死在了哪一方勢力的手中,這起命案,誰來買單。”
“這裏有一百億的黑錢交易,人贓並獲勸你們不要做無謂的抵抗,放下手槍,舉起手來。”警察喊話,“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配合調查,爭取寬大處理”
鍾奎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忽然大笑起來,“一百億哈哈哈哈首京的警察未免太瞧得起我了我鍾某隻是一個普通的商人,這輩子也沒見過什麼一百億”
蔡局揚了揚臉。
立刻有警員上前去敲掉那些木箱,木箱裏是掩人耳目的食鹽,撬開木箱的夾層,警員拿出夾層裏一沓沓的包裹,飛快的打開,待看清裏面的東西,警員臉色變了變。
梵音翹首看去,臉色瞬間蒼白下去。
只見那夾縫的包裹裏,是一張張白紙,根本不是什麼錢
蔡局臉色一變。
大量的警員跑上前,敲掉了十幾個箱子,夾縫裏全都是白紙
鍾奎面色不動,笑說,“我從溫哥華運來的食鹽和白紙,難道觸犯了首京的法律嗎”
“既然是白紙,你們跑什麼”有警員怒喝。
鍾奎依舊微笑,“人生安全受到威脅,除了跑,我沒有別的選擇,你說對嗎頌小姐。”
梵音強做鎮定,“鍾總就是這麼跟我做生意的不僅用假貨戲弄我還給我招來這麼多麻煩”
鍾奎依舊把她禁錮在懷裏,笑說,“我聽不懂頌小姐在說什麼。”
梵音到底是低估了鍾奎這隻狡猾的老狐狸她咬了咬牙,看向蔡局。
蔡局一直沉默,動用這麼人力物力財力,還槍殺了一名反抗的犯罪嫌疑人,如果今天不能抓住鍾奎,警方的麻煩,就惹大了,他和周市長的位子,都要晃盪晃盪。
蔡局讓警員開箱檢查所有的木箱,所有的夾層裏全都是白紙。
梵音臉色越來越蒼白,趁着現場開箱檢查的空檔,她壓低聲音,“你根本沒有信任過我。”
鍾奎似是喜歡她此刻青白交織的面孔,有了幾分閒聊的性質,他攜着她緩緩後退,“頌小姐說這些話有點可笑,如果我沒猜錯,今晚溫颯寒根本沒有來吧。”
梵音身子一僵。
鍾奎低聲,“頌小姐和警方演了這麼一齣戲,對我就沒有愧疚嗎”
“鍾總怕是有被害妄想症了,這樣做對我有什麼好處。”梵音說。
“不瞞頌小姐說。”鍾奎低聲,“這場百億交易,本就是一場試探,一旦頌小姐通過這次試探,我認爲你是可以放心合作得人,下次便是千億大單。頌小姐讓我失望了,你可能不知道,貨輪抵達碼頭搬運貨物之際,有人傳話給我,你是警方的臥底。”
梵音的心微微一沉。
“也有人傳話給我,溫颯寒反水。”鍾奎意味深長的說,“我該相信誰的話呢,不如我自己來看一看,陪你們玩了這麼久,也沒看見溫颯寒現身,這不是他的處事風格,很顯然,溫颯寒明智,沒有趟這場沒有意義的洪水。”
“你猜是誰給我傳的話,說你是臥底。”鍾奎說。
梵音不言語。
鍾奎低聲,“陶喬。”
梵音深深吸了一口氣。
警方將裝着食鹽的木箱基本都撬開,檢查了一番,夾縫裏均是白紙,搜不到可疑的東西,就面臨着立時放人。
那麼警方不僅打草驚蛇,還要擔下一條人命的責任,甚至賠償鍾奎的經濟損失。
蔡局的臉色很難看,犀利的目光落在梵音臉上。
梵音知道,這是蔡局在逼她想辦法,既然八號貨倉沒有東西,只能將他逼至一號貨倉前,那是她留的一個後手。
“我和頌小姐是不是可以走了,警察同志。”鍾奎說。
言談間,那名穿着黑色賽手服,戴着摩托艇頭盔的男子溼漉漉的走上了岸,身型高大健碩,面上罩着黑色的面罩。
這是蔡局和梵音專門在警隊裏挑了很久,才挑出來的身形和脣部以下輪廓與溫颯寒神似的警員。
他上了岸以後,徑直向梵音的方向走來。
不知爲何,鍾奎身子本能的一緊。
衆人爲那人讓開了一條道。
他沒有摘下頭盔,看不清面容,亦看不清神情,只是那不可一世的氣勢,逼得人紛紛退讓。
他在離梵音三米遠的地方站定,跟隨他上岸的人快步走上前,湊近他,兩人似是低聲交流了兩句。
跟隨者做了一個手勢,那些之前開快艇的男人紛紛上岸,快步走進八號貨倉內,動作迅速的搬出了很多個木箱,拎起榔頭就砸,“譁”的一聲,食用鹽的木箱碎裂開來,白鹽撒了一地,露出白鹽底部埋藏的紅色鈔票來。
衆人驚訝之際。
蔡局第一個反應過來,大喝一聲,“抓捕鍾奎”
“咔”的一聲,鍾奎手中的槍抵在了梵音的太陽穴上。
警察頓時不敢動了。
鍾奎面部抽搐了一下,兇狠的盯着貨倉裏搬出來的木箱,千算萬算,沒有算到有人嫁禍那些原本就在八號貨倉裏的木箱根本不是他的怎麼可能會從裏面砸出錢來他的目光落在穿着黑色賽手服的男人身上,眼裏殺意乍現
可真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他算計着別人,別人嫁禍着他
死馬當活馬醫的要給他按了可真是那個男人的作風啊
梵音直直的盯着那名戴着頭盔的男人,面色白的像紙,這後續的劇情根本不是她安排的沒錯,人是她挑的,可是劇情只限於將鍾奎逼至八號貨倉,不限於另外安排錢嫁禍給鍾奎,給警方抓捕鍾奎的理由。
警員陸陸續續檢查八號貨倉裏原本堆積的如山高的木箱,才發現裏面皆是一箱箱的錢所有的錢極其隱祕的埋藏在散裝的食鹽底下,不在夾縫裏,就算之前有警員開箱檢查,一米高的大木箱裏,警員檢查完夾縫便拿警棍插入食鹽中,沒有障礙物,便作罷,畢竟這些木箱不是鍾奎下貨的木箱,警員並未上心。
此刻徹底擊碎,才發現底部的貓膩
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蔡局以爲這一切都是梵音安排的,讚許的衝梵音點了點頭。
只有梵音,那顆心緩緩收縮,似是即將要收縮的極致再炸裂開來,她一瞬不瞬的盯着那名穿着賽手服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