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
雲初月無聲地道歉，邁步。 .
雙腳無力，她卻不肯停留，不肯妥協，那麼一步。
一步。
一步。
離開。
纖瘦的背影似乎一陣風能吹到，她卻像是竹子一般，吹完了，再直起。
封競宸陰霾的目光盯着雲初月越走越遠的身影，眼底的冰寒氣息也越來越重，到最後，目光似是冰封十里的堅冰，再沒有絲毫的溫度。
司南轉頭，小心翼翼地看着封競宸。
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終究什麼都沒說出口。
不能說，不敢說。
也不知道能夠說什麼。
許久許久。
纖瘦的身影已經走遠，再也看不到。
封競宸探手，握住門把手。
然後，慢慢地收回。
彷彿車門千斤重一般，動作滯塞艱難。
好一會兒。
“砰！”
車門終於關了。
沉悶鈍重的一聲響，像砸在了司南的身。
他身子不自覺地一抖，從未發現自己竟然還會有這樣細緻的感受。
甚至，空氣每一絲的細微變化，都砸在了心。
“封爺……”
他輕聲地叫了一聲，喉嚨緊得疼痛。
封競宸的手依然握在車把手，握得死緊死緊，青筋都凸起來，像一條條猙獰的小蛇，啃噬着他的手，啃噬着他的心。
他慢慢地放開。
手掌都似乎僵滯了，指關節疼痛。
他擡眸，看向前方，淡然地開口吩咐。
“開車！”
司南又是一抖。
“是，封爺！”
他應了一聲，發動車子，緩慢地轉動方向盤，開進了車道，向前開去。
第一次覺得，原來方向盤也這麼重！
車子一路開回了封競宸的別墅，即將進入大門的時候，封競宸突然叫停。
他複雜的目光看了一眼主屋的方向，默默地閉眼睛，向後靠在了靠背，聲音輕飄飄地溢出來。
“去公司吧，讓劉姨照顧好小逸，說，我最近出差。”
“是，封爺！”
司南的動作頓了一下，應了一聲，然後沉默着轉動方向盤，開往公司。
一路，依然是沉悶的氛圍，封競宸不開口，司南自然沉默，車廂內，一片讓人心境荒涼的死寂。
紅燈。
司南停住。
封競宸突然開口。
“讓童陌查一下，剛剛小月……她說的帖子的事情。”
“知道了，封爺。”
應了一聲，司南拿出手機，快速地編輯了一條消息發出去，確認收到了童陌的回覆之後，才收起手機。
偷偷從後視鏡看了一眼。
封爺在發呆。
他臉看不出來，依舊是冷淡漠然的表情，但是目光卻是沒有焦點。
司南有些慌。
他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的封爺，哪怕三年錢，少爺被綁架，封爺雖然狂怒，卻依然能夠保持冷靜，逼着自己理智地分析，盡最大的努力營救少爺。
可是此刻，他卻發現，封爺的精氣神都似乎消失了一半。
像……
心被帶走了。
抿脣，司南無聲地嘆息，腳下油門踩的更快。
很快到了公司。
封競宸直接進了辦公室，並且把自己一個人關在裏面。
司南撥通了童陌的電話。
童陌很快接通，吊兒郎當的聲音透過話筒傳過來。
“我說司南，你不會剛剛給我發佈任務來驗收結果吧！我跟你說，算是神人也沒有那樣的速度。更何況，這次我遇高手了！那個帖子被清理得一點痕跡都不留，想找出蛛絲馬跡還真是難。嘖，高處不勝寒，這次終於遇到一個可以和我做對手的人。爽，太爽了！”
說着爽，聲音卻透着漫不經心的味道。
司南皺了皺眉。
他性格認真，甚至有一點小糾結，所以童陌的吊兒郎當，往往會和他產生碰撞。
不過這一次，他卻顧不得和童陌糾結。
“童陌，廢話別那麼多，我告訴你，封爺心情不太好，也許等你你得到具體的消息，能夠讓封爺打起精神來。”
“心情不太好……什麼等級？”
司南默。
好一會兒，慢吞吞地開口。
“五s！”
“臥槽！”
童陌下意識地爆了粗口，他咕咚吞了吞口水口水。
“行，我明白了，你在那邊守着封爺，我保證，最快的速度把事情的原委查個清清楚楚。”
“嗯！”
司南掛掉電話，看了看關着的辦公室門，眉頭皺起來。
……
雲初月漫無目的地在大街走着。
這會兒，身體依然痠軟無力，腳卻不會有那種要隨時軟倒的感覺了。
因爲已經麻木了。
她沒有留意自己走了多久，她也不在意。
她只想這麼走，走到沒有封競宸的地方，走到沒有封小逸的地方，走到沒有他們父子兩個人身影的地方。
那樣，她可能不會這麼痛了。
也許，心不會像是要炸裂開來一樣。
可是，豐城雖大，她卻似乎無處可去。
整個城市都像是被他們父子兩個人的身影占據。
家裏，有封小逸開懷的笑聲，餐桌邊，似乎父子兩個人正皺着眉，被她好說歹說地喫着不愛喫的青菜。
電視臺，樓下似乎停着黑色的輝騰，轉頭，又看到霸氣的路虎，似乎看到封競宸脣邊一抹邪氣的笑，一下一下地撞擊着雲逢雨的車。
遊樂場，有封小逸的笑聲和身影。
路，有封競宸突然出現在車窗邊的笑臉，還有溫柔的眸光。
不過短短兩個多月的時間，她的生命，卻似乎已經被他們父子徹底地畫了圖案。
根深蒂固。
最後，雲初月的腳步停在了天人間，擡眸看着霓虹閃爍的招牌。
她終於找到了自己該去的地方……
脣邊勾起一抹迷離的笑，她邁步走進去。
天人間她很熟，裏面的老員工也熟悉她，所以一路都有人在打招呼。
雲初月卻完全沒聽到，眼睛裏只有吧檯。
不，不是吧檯，是吧檯那個大大的酒櫃，還有正在花樣調酒耍帥的調酒師。
雲初月脣邊一抹迷濛的笑，坐到了吧檯椅，目光直直地落在了調酒師的身，眼神有些發直。
“帥哥，給我調你最拿手的那套彩虹之夢。”
調酒師看到她，露出一抹帥氣的笑，打了個響指。
“好咧，雲小姐稍等！”
雲初月點頭，眉頭蹙了一下，一彈指。
“帥哥，一套不太夠，你直接給我調十套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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