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東林這才明白過來,爲什麼當初季慕宸會那麼放心的讓自己來邊城,因爲他只是一個權力被架空的光桿王爺,甚至比在京都的時候權力還要小。
看來季慕宸明面上是大方的把自己放出京都了,暗地裏卻還是十分忌憚,不肯給自己一點權力。
不過沒有關係,皇帝不給,不代表他不能自己去爭取,季東林仔細的看着眼前的官譜,上頭從他開始,下到守城的將士,權力的倒金字塔寫的清楚,憑藉在京都多年鍛煉出來的眼力,季東林很快便找到了這裏的權利匯聚,就是他手下的那兩個副將。
其實說是他的手下,實際上是隸屬於朝廷,歸季慕宸直接管轄的,這兩人的官職都不低,卻在邊城這個破地方耗一輩子出不了頭,季東林不相信他們就甘心。
想到這一茬,季東林揚聲把門外的陸書彥喚了進來。
陸書彥昨日也是見到了拓跋毅的,昨日兩人的對話他自然也是聽見了,季東林問過他的意思,後者只說不論王爺做什麼決定,他都會追隨左右。
季東林把人叫進來後,開口吩咐道:“去找邊城守城的兩個副將,就說本王今晚要請他們喝酒。”
“是。”陸書彥沒有問爲什麼,直接欠了欠身子,隨後消失在了窗口。
陸書彥瞭解這些人,尋常的辦法根本請不來他們,於是他把邀請函綁在了飛劍上,直接從窗口投了進去。
晚間,兩個副將果然都坐在了酒席間,只是東道主景獻王卻遲遲不見人影。
實際上,季東林就在不遠處的閣樓上觀察着兩人,陸書彥站在他身邊指給他看:“左手邊的那個是陸巖,原先是京都的金吾衛首領,後來被調往邊城守城。”
季東林看過去,叫陸巖的那個正頗不耐煩得四下打量,環顧四周沒有看見季東林的影子後,開口不知道說了句什麼。
季東林看脣語,大概是在抱怨他,而他對面的那個人喝了口茶,什麼也沒說。
“這個人聽說是對邊城的待遇有些不滿,原先在京都,就是個愛追名逐利的,在邊城沒有出路,似乎總是對朝廷有些怨言。”陸書彥看着他罵罵咧咧的模樣,補充道。
季東林點了點頭。
陸書彥又指着另外一個:“這個叫譚子桐,是原先的鎮南將軍,爲人正直剛烈,是個說一不二的性子。”
任由着陸巖在這邊罵罵咧咧,譚子桐坐在他對面,一直不慌不忙得喝着茶,一臉完全不着急的樣子。
相比之下,這個陸巖自然是頭腦簡單,好對付得多,季東林心下已經有了主意,便抖了抖身上的衣袍,端起一副笑容走了出去。
這兩人看見他進來,都站起來抱拳行禮。
季東林示意兩人坐下:“本王方纔有些事情耽擱了,讓二位久等了。”
季東林特意穿着一身禮服,陸巖不滿得從鼻子裏哼了一聲:“這鬼地方,王爺還有什麼好忙的”
言下之意,就是他一個沒有實權的王爺也不知道在忙活什麼。
譚子桐態度卻不同,看着季東林,臉上掛着微笑:“王爺說笑了,下官們也是剛來不久。”
季東林多看了這個譚子桐一眼,這是個深不可測的人,他和自己說話不是自稱屬下,而是下官,根本就沒有把季東林當做是自己人。
季東林不動聲色的笑了笑,讓陸書彥把酒拿上來:“這是本王走前皇兄賜的酒,二位許久未回京都,應當也是十分想念這個味道了,本王特意拿來給二位將軍嚐嚐。”
說完,季東林看着二人臉上的表情。
陸巖不屑得哼了一聲,似乎對季東林的這個行爲十分的嗤之以鼻;而譚子桐則是一臉懷念得看着那壺酒:“皇上近來如何”
“還能如何,京都裏金銀玉桂的供着,還能怎麼樣了不成虧得譚將軍在邊城,還操這個心。”季東林還沒開口,陸巖先說話了,語氣中的不滿根本就連遮掩都懶得做。
譚子桐瞪了陸巖一眼:“陸將軍慎言”
“我說錯了”陸巖看上去是一點兒不怕譚子桐,從鼻子裏哼了兩聲反駁道,“都在邊城這麼久了,譚將軍還惦記着什麼呢難道皇上會一道聖旨給你調回去別做夢了”
“你”譚子桐似乎是真的介意這句話了,拍案指着他只說了句你,便沒了後話。
“兩位將軍稍安勿躁”季東林適時的出來打圓場,“皇兄一切安好,來來來,咱們喝酒。”
一場宴會下來,季東林已經摸得差不多了,在邊城中,這兩人的的權利是平均分配的,兩邊對等,但是兩人一個忠心耿耿,沉穩冷靜,一個心懷不滿,遇事衝動。
季東林要用的就是那個衝動的。
晚間在門前送完客,季東林臉上的笑容收斂了起來,恢復了一臉冷漠的模樣。
陸書彥上前來:“王爺,如何了”
“派人好好兒盯着這個陸巖,本王遲早會用得上他。”季東林眯着眼睛,看着二人的馬消失在了街角。
“那另一個呢。”陸書彥點了點頭,看着譚子桐的背影問道。
“找機會除掉,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別輕舉妄動。”季東林轉身慢慢在廊下踱步,“這個人對皇上忠心得很,肯定是個絆腳石。不過好在這兩人的關係並不融洽,屆時坐山觀虎鬥便好了。”
陸書彥微微皺了皺眉頭,但是什麼都沒有說,他知道自家王爺已經決定了的事情不會輕易改變,但是邊城兩個守城副將缺一不可,如此殺一留一,邊城若是大亂,北狄不是如入無人之境
他拓跋毅可不會那麼好心,什麼條件都沒有就幫忙,王爺現在這樣,和當初的寧德有什麼區別呢甚至於比當初寧德的野心還要大。
陸書彥突然有些擔憂,但還是快步跟上了季東林的腳步。
“還有。”季東林突然轉過身看着陸書彥,“皇上的壽辰就快到了,好好兒準備一番,本王屆時還要回京爲皇兄祝壽。”
語氣裏的情緒讓陸書彥有些捉摸不透。
而且季東林似乎是已經忘了,在皇帝的生辰之前,還有皇后的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