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韓謙派人過來,通知敘州水營將與周憚守棠邑,李知誥與楊恩覺得淮西禁軍主力還是撤守舒州更妥當一些。
李知誥在諸多侍衛的簇擁馳回十數裏的巢州大營,這時候有探馬趕回來通稟,除了徐明珍昨夜率兩萬騎兵東進外,今日又發現從壽州、霍州方向有大股的步卒拔營,往巢州城這邊而來。
雖說步卒行動要遲緩一些,但他們手裏的精銳騎兵很有限,無法放出去與敵軍糾纏,更多是配合作戰,這也意味着留給他們的時間也就三四天了。
當然了,輜重、附民先撤,州兵次之,沿途又不缺城寨,精銳兵馬殿後也不畏有失,但是這往後的形勢會如何發展,就不得而知了。
壽州軍真正成爲梁國的一分子,不僅僅是梁國白得十萬精銳,壽州十萬兵馬佔據淮西之地,即便韓謙勉強守住棠邑,也沒有辦法徹底將梁軍的兵鋒阻擋在長江水道之外。
試想京畿腹地都隨時有可能會受到梁軍的襲擊,還談何經濟民生
想到這裏,李知誥攏了攏大氅,將戰馬交給身後的隨扈,他這兩天奔波不休,人也困頓不堪,跨步走向後宅,想歇息片晌再去找楊恩商議他事。
李知誥剛走進後宅,但看到李普住在院中,問道:“父親有何事尋孩兒”
看到李知誥進來,李普苦着臉說道:
“我已成你的階下之囚,但李秀、李磧 、李衝視你如手足,你怎可以見死不救”
“孩兒前後派出六撥信使,死傷四十餘騎兵精銳,都被敵軍攔截住,父親你也是知道的,”李知誥說道,“大楚唯一一支成建制的騎兵落到徐明珍的手裏,現在除了淮河,江淮之間水流平緩的溪河差不多都結冰凍結實了,正是騎兵縱橫馳聘的最佳時機,孩兒非見死不救啊”
“敵間文瑞臨,真不是你故意縱走”李普猶是不信,盯住李知誥問道。
“孩兒說文瑞臨是敵間,父親都不信,怎麼卻來懷疑孩兒故意縱走文瑞臨”李知誥哭笑不得的問道,但說到這裏,他眼神打了一個閃,朝站在廊前的蘇紅玉、姚惜水那邊瞥了一眼,暗感鄧泰武勇過人,統兵作戰也中規中矩,不會出什麼紕漏,但畢竟細膩工夫不足,只是當時他忙着去見楊恩,特別吩咐過紅玉,要她小心幫鄧泰盯住文瑞臨不要出什麼漏子,難道這裏出了什麼岔子
李知誥心裏起了疑心,但臉上卻不改色的先應過李普。
等他與鄧泰走進廳裏,沒等他臉色陰下來,姚惜水在旁邊幽幽的說道:“這事不怪紅玉姐,是我一定要紅玉姐不幫鄧泰的”
“爲什麼”李知誥問道。
“大哥是希望李秀、李磧他們單槍匹馬殺出重圍,還是希望他們帶着右神武軍的兵馬殺出重圍”姚惜水問道。
“哎”李知誥嘆了一口氣,有些心力憔悴的坐到椅子上。
鄧泰直覺後頸脖子發癢,想了半天才明白過來。
考慮梁軍必有其他斥候潛伏於側,他既然能在途中悄無聲息的處理掉文瑞臨,最多也就能延遲一兩天便會叫敵軍覺察到異常。
這一兩天對巢州城下的禁軍主力沒有多大區別,畢竟敵軍隨時都盯着禁軍主力在巢州城下攻守勢態變化,但只要能說服李普屈從、改奉太后手詔行事,多一天少一天,對右神武軍的命運就完全不一樣了。
早一天得到消息,陳銘升、李衝等人處置果斷,還是有可能率領右神武軍主力逃回來;晚一天就是眼前右神武軍完全被封堵在鍾離的局勢,想全軍突圍,無異於插翅上天。
只是,又如姚惜水所言,李秀、李磧等人單槍匹馬殺出重圍,與他們率右神武軍主力殺出重圍,對未來政局的影響巨大。
右神武軍保留住實力,即便李普削官爲民,也難免會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更何況他們接下來的目標,是拉攏並限制住柴建,然後收編浙東郡王府一系的殘餘子弟爲己所用。
右神武軍保留住實力,他們怎麼可能達到這個目的
即便楊元溥及朝堂諸公最終會治李普的罪,甚至有可能將陳銘升等人都牽連進去,但也極可能會使李長風出面重整右神武軍。
只是姚惜水渡江回金陵之時,都未確定能否說服楊恩相助,便利用自己故意漏這樣的破綻,豈非太冒險了
要是不能說服楊恩呢,要是李普寧死也不奉太后手詔呢
姚惜水說道:“文瑞臨或死或逃,對淮西禁軍並無影響而要是文瑞臨真這麼悄無聲息的死了,豈非到最後都沒有人知道他是梁間這回事了”
“哎”李知誥又嘆一口氣,終究是沒有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