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寶，哥哥沒事。乖，回座位上乖乖坐着，看四哥哥給你舞劍！”方小北蹲下身，溫柔地哄糖寶。
糖寶點點頭。
不過，在下舞臺之前，她還要做一件事。
她走到伴舞面前，奪走了他手中開刃的長劍，同時將一把道具劍塞到他手中。
“陪我四哥哥好好表演呦！”她鼓勵伴舞，擡手想拍拍伴舞演員的肩膀，奈何身高有限，只拍到人家的肚子。
全場被糖寶逗樂，緊張的氣氛變得放鬆。
音樂再度響起，方小北站姿持劍，風姿飄逸，一招一式將銀光閃閃的長劍舞出殘影。
臺下響起一陣比一陣更熱烈的掌聲。
舞臺側面，一個面戴口罩的身影站在黑暗之中，死死盯住方小北，眼神中滿滿都是怨毒。
糖寶注意到那身影，定睛看去時，他卻消失不見了。
她心裏隱約有種不好的預感。
十方殿的人，這麼快就動她的家人了？
糖寶打了個響哨。
球球撲扇着翅膀，從演播廳大門飛進來，穩穩落在糖寶肩頭。
糖寶：“球球，替我去追蹤剛纔在舞臺左側的那個人。”
球球：“是！”
它立刻拍拍翅膀，從舞臺一側飛出去。
表演結束，現場掌聲雷動。
糖寶第一個衝上臺，扶住因失血過多而搖搖欲墜的方小北。
方家人也立刻衝上舞臺，七手八腳地將方小北抱起，送往等在演播廳外的救護車。
蘇婉跟着救護車，一起去了醫院。
方昇帶着孩子們留下，直奔邵明月辦公室，發誓要查出舞臺事故的原因。找到欺負方小北的人，他們一定會讓對方付出代價！
糖寶邁着一雙小短腿，走在隊伍最後，在路過小花園時轉了個方向，沒跟大家一起去臺長辦公室。
她擔心，如果對方是十方殿的人，將會異常危險。還是自己獨自面對比較好！
她剛走過花園，球球就飛回來：“我找到壞人了，跟我來！”
糖寶立刻跟上球球，最終，停在一間掛着“雜物間”標識的門前。
欺負四哥哥的人，在雜物間裏？他在雜物間做什麼？
糖寶一腳踹開雜物間的門。
只有一個身穿橙色清潔工工裝的女孩兒坐在裏面，看到門被踹開，女孩兒嚇得花容失色。
“你要做什麼？”女孩兒警惕地看着糖寶。
糖寶仔細打量女孩兒，沒有在她身上看出任何一點兒武力值，還以爲自己找錯了。可是，球球堅稱自己沒有跟錯人。
“你爲什麼要害我四哥哥？”
兵不厭詐，在沒有證據的時候，糖寶打算先詐一詐女孩兒。
女孩兒看起來十七八歲，眉眼五官莫名有種熟悉感。聽了糖寶的話立刻搖頭：“我從沒害過任何人！”
糖寶又糊塗了，怎麼看大姐姐都是一副受驚小鹿的弱小模樣，這樣的人真會去害四哥哥嗎？
“你是不是弄錯了？”女孩兒見糖寶沒有下一步動作，稍稍回神，拿起自己掛在鉤子上的外套，“我要下班了。”
她要走。
糖寶張開兩條手臂，攔住門：“不行，不許走！”
“憑什麼？”女孩兒開始生氣，語調瞬間提高。
糖寶沒有證據證明女孩兒就是壞人，可是，直覺告訴她，一定不能放女孩兒離開。
僵持不下時，方家人和邵明月匆匆趕到。
邵明月怒吼：“衛雪，我剛查了監控，是你換了表演道具。你到底想幹什麼？”
方昇看對方還是個孩子，強忍住打人的衝動：“我家小北我瞭解，他十分善良，從來不會樹敵。你告訴我，你到底爲什麼要害他？”
那一劍刺在方小北的胳膊上，如果再往上偏一寸……方昇不敢想下去。
叫衛雪的女孩兒一開始還否認，後來，邵明月拉她去看監控，她就不否認了，煞白着一張小臉兒站在人羣中央，一句話都不說。
糖寶主動張開懷抱，讓慕霆琛抱她。
慕霆琛心裏花開遍野了，立刻彎腰抱娃。
糖寶使勁兒盯着衛雪看，一開始她就覺得衛雪眼熟，可是，無奈個子矮，看不真切。如今，藉助慕霆琛的身高，她總算能平視衛雪，仔細打量她的五官眉眼。
總覺得她長得像一個人。
嗯……
像誰呢？
人羣中，忽然擠進來一個人，猛地一巴掌抽衛雪臉上。
啪！
聲音響得糖寶都跟着哆嗦了一下。
慕霆琛趕忙摟緊她，輕輕撫摸她的後背，低聲哄她：“不怕不怕，糖寶不怕！”
慕霆琛是個暴脾氣，安慰完糖寶，就不耐煩地吼打人者：“喂，衛鈺，你下次扇別人巴掌，記得提前打招呼！小糖寶都被你嚇壞了！”
衛鈺沒有理會慕霆琛，反而是那個名叫衛雪的女孩兒臉上浮現出悲傷的神色。
“呵！打我巴掌，你們卻緊張嚇壞糖寶？”衛雪苦笑地看着衛鈺，“你也這麼想嗎？”
糖寶漂亮的大眼睛驀地亮起，緊緊地盯住衛雪。她終於想到，衛雪的五官很像衛鈺！衛鈺以前有過一個女兒，叫小雪！
“你是小雪姐姐？”糖寶想要再確認一下。
衆人這才驚醒，發覺衛雪就是衛鈺的女兒。
當初，衛鈺趕妻女離家時，衛雪只是一個八九歲的孩子。如今，已經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方昇一時竟沒認出她。
“衛……衛雪，你爲什麼……”方昇感覺有什麼東西哽在喉嚨裏，堵得他難受。
他和衛鈺是好兄弟，可是，下一代卻爲何相互傷害？
衛雪冷笑，笑中帶着魚死網破的決絕：“你問我爲什麼要傷害方小北？其實，也不一定是方小北。方小東、方小西、方小南、方小中、方小止，甚至是方糖，時機合適的話，我都不會放過！”
滴水成冰的臘月，彷彿又下降10°。
衛鈺氣急，吼她：“他們還是孩子！”
“難道，我不是你的孩子嗎？”衛雪吼得比衛鈺聲音更大，眼中蘊滿淚水，“八歲那年，你發了瘋一樣趕我和我媽出家門，整整十年對我們不聞不問。你知道我們是怎麼過的嗎？我那時也只比糖寶大幾歲而已，沒有學上，沒有新衣服，別的小朋友喫糖，我只能幹看着咽口水！這些，你能想象嗎？你只會把別人家的孩子當成心頭肉來疼！”
“既然你拿他們當寶貝，那我就一個一個毀了你的寶貝！”
“反正，在你心裏，我和我媽一文不值！就算我會坐牢，你也絲毫不會心疼，完全不會內疚自己沒盡到一個做父親的責任！”
衛雪哭訴，把壓抑在心底的話全都吼了出來。
在場的人，全都沉默了。
衛鈺低着頭，肩膀不停地抖動，彷彿一瞬間蒼老了十歲。
良久，他擡起頭，淚流滿面地看着衛雪。
“傻女兒，你不懂，我是在贖罪啊！我不能拉着你們娘倆跟我一起進地獄！”淚水順着他的臉頰滑入嘴裏，苦澀至極，一個錚錚鐵骨的大男人竟當着衆人面兒哭到不能自已。
稍稍平復後，衛鈺深吸一口氣，下定決心：“時至今日，我把一切都告訴你。雪兒，你知道嗎？爸爸是罪人啊！爸爸的身上，揹着槐花巷79條人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