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黑暗重新籠罩一切，將這血腥的一幕遮蓋，在黑暗重新覆蓋的時候，陸禹似乎聽見了，從遙遠地方傳來的呼喊，似乎有鄰居嗅到了這裏不同尋常的氣息，正在朝這裏奔來。
黑暗之中最後傳出的，是嘈雜的驚呼。
病牀上的嫌疑人，身體再次劇烈地扭動起來，似乎正在噩夢之中掙扎，突然之間再次發出喊聲，睜開了眼睛。
周圍還是那個空曠而冷清的病房，而他自己，也還是躺在病牀之上，並沒有回到家中。
剛纔那是……夢？
但是，爲什麼會這麼清晰，就好像，再一次經歷了那起事件一樣，再次經歷了那恐怖的一幕。
全身已經被冷汗浸透。他喘着氣，睜大眼睛，驚疑地看着坐在旁邊的陸禹，隱約地感覺到，似乎對方對於自己做了什麼，但到底是什麼，卻無法說清。
此時此刻，陸禹也在打量着對方。
這就是事件的全過程。
意識空間，反映的是一個人的記憶，這個躺在牀上的男人，的確不是案件的兇手，但同時，卻必然和兇手之間，存在着某種密切的關係。
關鍵在於窗口之外一晃而過的黑影。
黃大有在看見那道黑影的時候，神色之中並沒有驚訝或者意外，說明他本身知情，之後更是直接離開了廚房，這種行爲更像是一種逃避。
他似乎知道即將要發生什麼。
之後，從黑暗的廚房裏，傳出驚呼和慘叫，之後的那些聲響，即使無需走入起來，也知道那裏正在發生一處慘劇，整個過程黃大有並沒有進去救人也沒有撥打電話報警，進一步說明他完全知道在那裏發生了什麼。
一直等到真兇離開，他才進入現場，看到那一幕慘劇，從他從地上撿起被兇手丟棄的兇器，反覆握緊的動作來看，他似乎並不希望真兇落網，反而將警方的視線故意引到了自己身上。
黃大有不是兇手，但是卻必定與兇手有着密切的關係，只有這一點，才說得通這種維護。
站在幽暗的病房中，陸禹仔細地將“夢境”回想了一邊，尤其是那道閃過窗前的黑影，反反覆覆，在他的腦海中不斷地回放。
然後他站起身來，慢慢地走向門口，伸手拉開了病房房門。
看到他拉開房門走出來，正站在牆邊的李和川有些意外，“這就完事了？怎麼樣，對方交代了什麼沒有。”
在他們看來，陸禹只不過在裏面呆了十來分鐘而已，甚至沒有與嫌疑人進行多少交談。
旁邊的警員也露出詫色，就這麼一點時間，能夠問出什麼東西？還是，對方選擇了知難而退。
從陸禹並沒有直接回答，反而提出了另外一個問題，“這個嫌疑人，有沒有什麼關係密切的人，比如兄弟什麼的。”
李和川的臉色頓時變了變，“他的確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哥哥，不過，你怎麼知道，是他告訴你的？”
陸禹擺了擺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心理暗示的結果顯示，兇手的確不是這個黃大有，但是我建議你們調查一下他的哥哥，案發的時候對方在做什麼。”
李和川的目光有些疑惑，“據我們瞭解，因爲來自不同的家庭，這兩個人，成年之後的來往並不多……”
說到這裏，他突然頓住，露出警惕之色。
“他的這個哥哥，之前還來看守所探望過黃大有。”
“是麼，我建議你們先查查看，這個人，有可能在案發之前來過現場。”陸禹說道。
因爲窗外的那個黑影，實在太可疑了。
黃大有正是看見了窗外的黑影，才選擇走出了廚房，然後，慘劇隨即發生，而最後，他也是刻意在確認兇手已經離開後，才重新回到廚房，並且，將自己的指紋覆蓋在兇器之上。
這種維護的行爲，似乎只有在血緣上才說得通。
殺人的不是黃大有，而是他同父異母的哥哥。
這是陸禹的判斷，但是這個猜測需要確鑿的證據來支撐，他只負責提供線索，其他的，是警方的工作。
“我明白了。”李和川眼神幽暗，“我馬上去查這個人。”
因爲來往不多，在這之前，他們確實沒有將這個人列入重點調查的範圍，而且還有另一個原因，因爲黃大有身上的嫌疑，圍繞於此的證據實在太充分，以至於吸引了他們幾乎全部的注意力。
可以說，除了口供之外，從動機到證據，足以串起全部證據鏈。
“我可以先走了嗎。”陸禹問道。
“我們老同學難得見面，本來該請你喫頓飯的，但是我這工作確實太忙了。”李和川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
好像每次找陸禹，都是因爲工作上的事情。
“沒事，等你忙完了，再來找我也可以。”陸禹神色平靜。
“那就只好這樣了。對了，你注意保持通訊暢通，說不定還得麻煩你一下。”
“知道了，沒關係的。”
“那我就先去忙了，我讓他們送你回去……”
李和川確實忙得腳不沾地，交代完之後，就帶着兩三個人急匆匆地往單位趕，陸禹看了看手機，時間已經快要到中午，看來對方是不怎麼準備喫午飯了。
剩下兩個警員守着病房門口，剩下一個人準備去開車，陸禹伸手阻住對方。
“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時間不早了，你們輪流去喫個飯吧。”
從醫院出來，陸禹打了個車，也沒回事務所，而是在附近下車，找了個地方解決午飯。
到下午的時候，又接待了幾個諮詢的客戶，看看天色不早，正當陸禹準備結束營業，開車回家的時候，突然接到李和川的電話。
“查到了，陸禹。”電話裏的聲音語速很快，“黃大有的哥哥黃大洪，確實來過案發小區，現場的痕跡大部分被破壞掉了，不過我們還是找到了一些蛛絲馬跡。”
“但是……”李和川的聲音，這時突然放低，“也有一件事要提醒你注意，這個黃大洪，已經失蹤了。”
“我們現在懷疑他有重大作案嫌疑，正在對他的住所進行調查，現在看來，對方對於我們的行動是有所警覺的，甚至有可能接近過醫院附近，陸禹，你也要小心一些。”
“我知道了。”
陸禹一邊回答，一邊擡頭看看天色。
窗外，傍晚的天空無比晦暗，看來，是快要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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