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雨夢一愣，立刻傻眼了。由此可見，宋明果然是棋高一着，果然是有所準備的。唐雨夢眼眶有些紅了，她咬着紅脣，道：“難道……難道就真的沒有一點兒辦法了嗎。”
“這樣吧，我先去會一會那個審判長。”鍾文翼咬牙道：“我跟他關係不錯，我先去他那兒探一探口風。”
“嗯！”唐雨夢點頭，道：“那這事情就交給你了，鐘律師，一切拜託你了。”
“放心吧。”鍾文翼點頭，道：“這事情我會盡我最大的能力。”
說完，鍾文翼拎着自己的公文包急匆匆的走了。
中央下派下來的審判長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很瘦，但是精神抖擻。他入住在金盾大酒店的一間套房之中。此時，宋明等人已經在裏面坐着，一幫人畢恭畢敬。
京城裏下來的官，到了地方上那可是十分的威風。平日裏在北京城裏被人稱呼爲‘小李’、‘小劉’‘小張’……等人。一旦回到了地方上就成了李科長，劉主任，張書記……
中年男子在司法部也只是一個副縣級幹部，而宋明怎麼也是一個廳級幹部。在等級上就相差了兩級。而宋明看到了他，卻也是左一句“張主任”，右一句‘張主任’。
“宋書記，這案子你放心，老部長已經跟我交代過了。”張天華笑了笑，然後說道：“這案子基本上已經明瞭了。林川目無法紀，殺人不眨眼，案情嚴重，危害極廣。所以……一個死刑是跑不掉的。”
“那就謝謝張主任了。”說完，宋明急忙塞了一個牛皮信封過去，說道：“這裏面一點兒小意思，希望張主任爲我做主。”
“宋書記，可不能這樣。”張天華急忙推了回去，認真的說道：“我們身爲黨國幹部，堅決不能做這種賄賂的事情。我們身爲幹部，一定要做到身正不怕影子斜，認真落實八項規定。”
“是是是！”見張天華堅決不收，宋明只好訕訕的把東西拿了回去，然後尷尬的說道：“我也是悲痛交加纔會做出這樣違反規定的事情，希望張主任體諒。”
“我能理解。”張天華笑道：“身在這個職位上，這種事情見多了。”
咚咚咚……
此時，一陣敲門的聲音傳來。
最後一名官員立刻打開了門，鍾文翼微微愣了一下，隨即笑道：“喲，宋副書記帶着這麼多人來見特派員了？”
衆人紛紛看着鍾文翼。鍾文翼是林川的辯護律師，這個誰都知道。因此，所有人都用一種不太友善的眼神看着鍾文翼。
“你來幹什麼？”宋明皺着眉頭，開口質問。
“我爲什麼不能來？”鍾文翼微微一笑，道：“我和天華也算是老朋友了，難得在這裏遇到老朋友，難道就不能碰個面，聊聊天？難道法律規定了不行嗎？”
宋明好奇的看着張天華，張天華微微點頭道：“宋副書記，你們先回去吧。我和鍾文翼好好聊聊。”
“行，那我們告辭了。”宋明點了點頭，然後起身離開，臨走時，他說道：“張主任，回頭記得幫我向恩師問號。”
“那是一定。”張天華點頭。
走後，門關上了。
“這小子臨走還不忘搬出老部長來壓你一籌啊。”鍾文翼笑呵呵的說道。
“是啊！”張天華點頭，道：“所以啊，我這工作不好做啊。你得體諒我。”
“這麼說，你是鐵了心打算管到底？”鍾文翼問道。
“對。”張天華堅定的點頭，道：“老部長對我有恩啊，昨天他可是親自找到我，讓我下派來這裏審判這一場官司，並且說了宋明老年喪子的悲痛。唉……”
“那你對整個案子有所瞭解嗎？”鍾文翼認真的問道。
“當然！”張天華立刻點頭，道：“我已經對案子有了一個大概的瞭解。”
“不，你不瞭解。”鍾文翼笑了笑，道：“你所有的瞭解不過是派出所，公檢法機關還有宋明本人的陳述，可是，你卻沒有對案子進行深入的挖掘。”
“派出所和公檢法的宗卷我都看了，難道還有什麼問題？”張天華疑惑的問道。
“有問題，這裏面問題可是大大的。”鍾文翼立刻說道。
“怎麼說？”張天華好奇的問道。
“宋明在江北市經營多年，根深蒂固，公檢法機關基本上已經都是他的人了。”鍾文翼笑道：“這些宗卷都是隻具有片面的而已。”
“鐘律師，
我就問你一個問題。”張天華認真的看着鍾文翼。
“你說。”鍾文翼立刻點頭。
張天華一本正經的看着鍾文翼，鍾文翼絲毫不在乎張天華的問題。因爲內心存有正義，所以，他根本就無所畏懼。張天華認真的看着鍾文翼，然後說道：“我就問你，林川殺了人沒有？”
“殺了！”鍾文翼立刻點頭。
“那就不就行了？”張天華笑了笑，道：“既然事實如此，既然案子已經定了性質，那就沒什麼好說的。”
鍾文翼笑道：“沒錯，林川確實有罪，但是，絕對罪不至死！”
“罪不至死？”張天華笑道：“開什麼玩笑啊？林川當衆殺人，不說宋浩的案子，光是東北虎的案子就足以讓人震驚了，案子性質惡劣，而且影響之大，鍾文翼，你身爲一個正義的律師，你難道聽不到外面輿論的呼聲嗎？多少民衆一心呼籲嚴懲林川。”
“張主任，你怎麼跟外面那些無知的民衆一樣無知？”鍾文翼冷聲問道。
“這話怎麼說？”張天華問道。
“你可知道林川爲何殺人？”鍾文翼笑道：“身爲一個律師，我需要做很多調查，包括任何的殺人動機，你可知道林川的殺人動機是什麼？你因爲他真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殺人惡魔嗎？”
“仇富，衝突，窮二代和官二代的衝突。”張天華冷笑一聲，道：“這不就是林川殺人的動機嗎？”
“這就是你調查的結果？”鍾文翼反問道。
“沒錯。”張天華立刻點頭。
“那我就告訴你，如果你只是這樣認爲，那你就大錯特錯了。”鍾文翼冷笑道。
“那你倒是跟我說說看。”張天華點了一根菸，然後說道：“我很好奇，一身正氣的鐘律師調查的結果是什麼樣的，而且，你所謂的結果又是什麼。”
鍾文翼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然後從包裏抽出了卷軸，道：“你自己看吧。這件事情從頭到尾的調查結果。所有的一切真相都在裏面。”
張天華好奇的湊了過去，然後開始閱讀這些宗卷。
宗卷之中的事情全部記載了下來，一切的一切幾乎都已經被記錄在冊。當張天華看完這些的時候，整個人愣住了，他疑惑的說道：“奇怪了，爲什麼這和我所瞭解的情況有些不對勁呢？”
“我不是說了嘛！”鍾文翼冷笑一聲，然後說道：“你所瞭解的情況都是宋明已經準備好的。而我所瞭解的情況，都是實事求是，走訪了很多地方，也採訪了很多的證人，收集了很多的證詞。我整個比宋明那個更有說服力。”
張天華愣了一下，然後叼着煙，道：“你說得有些道理，不過，現在我誰的都不信，我只信我自己。”
“也行，你若想要自己去走訪，也可以！”鍾文翼立刻說道。
“不，你可能不太理解我的意思！”張天華搖了搖頭，道：“鐘律師，你可能不太理解我的話，我的意思是，我……現在可能覺得案子的過程並不重要，現在重要的是結果。也就是審判的結果。”
“你的意思是，不管案子的性質如何，也不管事情真相如何，林川必死無疑？”鍾文翼皺着眉頭。
“是！”張天華立刻點頭。
“這是老部長的意思？”鍾文翼問道。
“是啊！”張天華點頭，道：“鐘律師，雖然我們之間是多年的好友，但是，這個事情我確實沒有辦法幫你了。希望你能夠理解我。”
“理解。”鍾文翼點了點頭，然後臉色冰寒的把自己拿出來的厚厚的宗卷收了起來，道：“人在官場，身不由己。這些我還是很理解的。”
“要不，這案子你撤了吧。”張天華突然開口說道：“這樣一來，也不影響你的聲譽，你這個北京城第一金牌律師的名頭也不會受到影響。”
“不！”鍾文翼立刻搖頭，然後說道：“從來都只有金主辭掉我，而不會是我辭掉金主的道理。我是律師，是一名律師，是一名主持正義的律師，所以，這案子我必須接到底。”
“老兄，你這又是何必呢？”張天華無奈的拍了拍鍾文翼的肩膀，然後說道：“我現在真的是身不由己，否則，我豈能不幫你？我現在真的沒有辦法幫你。”
“我理解。”鍾文翼點了點頭，然後說道：“不過，這事情真的一點兒迴旋的餘地也沒有了嗎？”
“沒有。”張天華搖了搖頭，然後說道：“這事情確實沒有任何的迴旋餘地，希望你能夠理解，你如果願意退出，就趁早，你如果不願意退出，那我也不能強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