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景舒背對着朱瞻基睜開了眼睛。
儘量保持平靜的語氣:“別人夫妻之間的事兒,我怎麼知道?”
該死!
這都多少年了,你還問個錘子啊?
朱瞻基撩起妻子的頭髮,幽幽道:“他是你表哥,關心一下也是應該的,怎麼不問問?”
他總覺得這倆肯定有什麼。
別問爲什麼,問就是直覺。
景舒無語道:“我小弟也無子,我還懶得去問呢,何況還是表哥。”
還好,她不是那種愛插手兄弟房中事的人。
朱瞻基不說話了。
良久,他才緩緩道:“善祥,以前的事情我不問了,以後,你心裏,只能有我一個。”
不管她和周澤林,曾經到底有沒有暗生情愫。
他都可以不在意了,只要以後,以後沒有就行。
景舒張張嘴,正要說話,卻被朱瞻基的大掌捂住了:“別說了,睡覺吧。”
他不想聽,也不想知道些什麼了。
景舒閉上嘴巴,覺得這樣纔對。
過去了也就過去了,還有什麼好說的。
可沒一會兒,朱瞻基就反悔了。
他又問道:“你小時候,和你表哥都玩兒什麼呢?”
他還是想知道。
景舒抿抿嘴,忍不住道:“那殿下,您和孫氏小時候,都玩兒什麼呢?”
你想知道她的往事,那她想知道你的往事也不過分吧?
朱瞻基:“……睡覺。”
這次是真的睡覺了。
景舒彎了彎脣角,這叫什麼?
這就叫用魔法打敗魔法!
妃嬪的冊封典禮一過,就是朱瞻基和景舒太子、太子妃的冊封典禮。
她的鳳冠只有四鳳,是沒有龍的,但珍珠點翠卻比張氏從前的冠子多,衣裳也更爲精緻。
總體來說,景舒還是很滿意的。
她完成冊封禮後,還要同妯娌們說話。
他看小兒子揉着眼睛,還以爲他是困了,便叫他先回去。
誰知道等她回去,就聽蕊初說,小傢伙把鄭和寶船的模型給拆了一地。
他兩個冤種哥哥正抓耳撓腮地想,該怎麼幫弟弟圓謊呢。
只聽錦兒道:“到時候就說是我弄壞的,我年紀大些,捱打也受得住。”
然後是祁鈺的聲音:“還是說我弄壞的比較好,母妃對我最是疼愛,說不準連罰都免了呢?”
景舒:“……”
想得美!
最後是小混球:“大哥,二哥,我不連累你們,不就是一頓打而已嘛,我受得住。”
雖然娘打人很疼,但最多兩下,奶奶就聞聲趕來了。
可惜,他不知道的是,她奶奶搬去了長樂宮,那邊過來可要些時間呢。
她沉着臉進門,冷聲道:“你們最好,給我想個好藉口。”
景舒瞧着滿地的木頭,只覺得血氣上涌。
她很想把敗家子捉過來,狠狠打上一頓方纔解氣。
這原先是放在文華殿的,後來朱胖胖見大孫子喜歡,就給錦兒了。
錦兒還沒捂熱乎呢,就被銘兒要了去。
這才幾天,就被他給拆了?
景舒很是肉疼,這東西要是流傳到後世,那可是純純的文物啊。
知道值多少錢嗎?
這敗家子就給拆了,這麼小就開始拆家,等長大了,是不是還要拆鳳冠啊?
眼見瞞不下去了,哥倆兒立刻爲弟弟求情。
“母妃,三弟還小,他就是好奇,母妃,原諒三弟吧。”
朱祁銘委屈巴巴的,小手拽住自家孃親的袖子。
搖啊搖:“娘,兒子就是好奇這船是怎麼做的,誰知道裝不回去了,娘,兒子錯了。”
小傢伙皺着臉,看起來純天然無公害。
可景舒卻沒有被他皮毛騙到,她叉着腰道:“你知道錯了?”
小傢伙用力地點點頭,表示自己真的知道錯了。
景舒冷笑地掰起指頭細數:“六個月前,你把你皇爺爺最喜歡的茶盞碎了,那是天下僅有的一套,你說你錯了,我也原諒你了。”
“五個月前,你去皇祖母那請安,又把你祖母的釵環扔了一地,碎了好些玉器,你還是說你錯了。”
“四個月前,你跟着哥哥們去學堂,趁於先生午間歇息之時,把人家官帽的寶石給扣下來了。”
“兩個月前……”
景舒每說一件,心就痛一下,像她這麼扣門兒的人,怎麼會生出這麼個敗家子?
肯定是隨了他爹那個敗家子。
但是問題又來了,朱高熾和張氏都很扣門,那朱瞻基隨誰了呢?
她每念一件,小傢伙腦袋就低一點,後面兩個大的更是不敢說話。
三弟確實,太過於調皮了些。
景舒坐了下來,讓人拿出竹板。
沉聲道:“你們兩個作爲哥哥,不想着教導弟弟學好,居然還想着包庇,手伸出來,一人五個手板。”
兩個大冤種不敢說話,乖乖伸出手來挨罰。
朱祁銘愧疚地看着兩哥哥,他都不知道這是第幾次連累哥哥們了。
他發誓,等他長大了,一定要對兩個哥哥好,把好喫的都給兩哥哥喫。
當然,他今天也沒跑脫,捱了兩手板。
沒辦法,他年紀小,景舒也怕給孩子打壞了。
畢竟船模型在她眼裏是寶貝,在皇帝皇后的眼裏,那就是普通木頭模型而已。
小孫子要是喜歡,他們可以讓工匠造一百個給他摔着玩。
三個小傢伙挨完罰,回到自己院子裏後。
銘兒就從懷裏,掏出一塊啃的黏糊糊的糖,不捨地遞給哥哥們。
“大哥,二哥,喫。”
景舒怕他蛀牙,所以不給他糖喫。
但他手欠,但凡下邊人不休息,他就能藏上一塊兒。
錦兒和鈺兒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見了嫌棄。
“你還是自己留着吧,三弟,你可得聽話,不能再拆東西了,於先生都氣得想辭官了。”
要是真把於先生氣辭官了,那弟弟肯定就得喫頓竹筍炒肉了。
還好,現在打人都用竹板子。
聽說太祖那會都是鞋底子,那也太不體面了些。
別看景舒只打了這孩子兩下,只是稍微紅了點而已,卻把皇后心疼了個夠嗆。
這不,當晚張氏就把小孫子接去了長樂宮。
心肝寶貝地摟着哄了哄,又留着他在宮裏歇了。
“這善祥也是,銘兒才三歲,三歲的小孩子懂什麼?
怎麼就能動棍子,有什麼不對的,等長大了,慢慢教嘛。”
錦兒是未來的帝王,嚴厲點兒是應該的。
兒子兒媳怎麼教育她不會吭聲。
可小孫子以後又不當皇帝,調皮一些又能怎麼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