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臨深眉眼間盪漾着笑意,虛攏住安然的後頸,轉瞬間就將人拎到了自己身前。
不經意間捏了捏她的耳垂,低笑道:“怎麼曬黑了?”
動作間頗爲親暱,謝淞緊張的跟上前來,警惕的盯着江臨深的一舉一動,皺着眉頭問道:“安姐,需不需要……”
話剛說出口,就見江臨深掀了掀眼皮,散漫的笑意帶了幾分冷意。
上下打量着衣着寒酸的謝淞。
謝淞薄瘦的脊背僵得筆直,卻不卑不亢的立在一旁,只等着安然的一聲令下。
氣氛詭異而微妙。
安然翻了個白眼,順勢擰了把某人腰間的軟肉:“給你介紹介紹,這是謝淞!勉強算是我的小弟……”
江臨深嘴角勾了勾,目光微沉。
安然這才站直了身子,面對着謝淞道:“謝淞,這帥氣的同志呢是我的對象,江臨深!”
她帶着狡黠的笑意。
江臨深無奈的將塞在襯衫裏的錢拿出來,一臉寵溺的盯着她。
謝淞僵在原地,想起自己當初的小心思,只覺得卑微到了塵埃裏。
有江臨深這般的皎皎明月,安然怎可能對他生出想法?
“你,你好……”謝淞窘迫的將手擦了擦,伸出手。
江臨深虛虛的回握,並未把這個年紀小的少年放在眼裏。
安然推攘了江臨深一把,笑罵道:“怪不得昨兒問我多久回來,咋的?想請我們喫飯吶!?”
她和謝淞在鄉村跑了好幾日,忙得只吃乾糧,早饞得前胸貼後背了。
“好,先去喫飯……”
江臨深態度溫和,脾氣出乎意料的好。
謝淞本不願意當這電燈泡,可江臨深執意讓他一起去。
三人走進飯店。
江臨深大手筆的將所有肉菜都點了一遍,除了沒有貨的,其餘皆上的飛快。
錢與票像不要錢似的飛了出去,就連每次對謝淞態度惡劣的掌勺大廚都樂呵呵的掛着笑,同江臨深寒暄了許久。
甜膩肥美的紅燒肉夾進碗中,安然刨了幾口飯,這纔有了閒聊的心思。
支着下巴問道:“這個點不是還在上班嗎?你哪來的空?”
“來B市參加市工會議,有半天的時間。”江臨深將白嫩的魚肉剔除刺兒,放進安然碗中。
“你不是個臨時工嗎?”
這話說的,讓埋頭苦喫的謝淞都悄悄擡了腦袋。
委實看不出江臨深只是個廠裏的臨時工。
“工會的陳幹事賞識,讓我當她的助理祕書,剛好出來學點東西……”
說白了就是有意捧他。
安然眯了眯眼道:“我還以爲你會跟在江廠長身邊……”
“老頭兒和我不對付,算了吧……”江臨深本就不餓,他抽出根香菸在手中摩挲,眸中閃過思量道:“廠裏兩派分化,我偏反其道而行!”
他彈了彈香菸,掩蓋住眸底暗色道:“只是花費的時間多一些……”
“嗯嗯……”
安然敷衍的應了兩句,和江臨深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話,謝淞尷尬的插了幾句話,喫完飯後藉口回去休息,匆匆離去。
江臨深直接將安然帶去了自己的小院。
安然坐在鞦韆架上悠悠的晃盪,只見江臨深從院裏捧出個盒子遞給她。
樣式古樸。
安然樂道:“這啥啊?!”
“聘禮!”
輕飄飄的兩個字差點讓安然直接將東西摔在了地上,她臉色複雜道:“怪不得那麼重呢!”
江臨深含着淡淡的笑意,徑直將盒子打開,露出最上面的鐲子和首飾若干,以及擱置在最下面的房契銀元若干。
金錢可真是赤裸裸的誘惑啊!
安然忍痛將其蓋上,眸色天真道:“你這是想用錢收買我呢?”
“不管你應不應,這些東西都是給你準備的,我掙的每一分都想用在你身上,你別那麼拼命!”
江臨深冰涼的指尖落在安然的側臉,看着她一臉疲倦的從車站出來,江臨深感到些許的心痛。
卻沒辦法阻止安然,他明白她的心。
不可能安安分分的。
而他能做的,就是守在安然的身後,當她最穩固的靠山!
……
江臨深除了帶來堆喫的用的,還給安然送來兩條漂亮的裙子。
妥妥的想把她給養廢了。
安然艱難的將裙子藏進櫃子裏,穿着長褲出了門。
爲了治療方便,謝淞在天橋下的老街租了間小屋,大小就和江臨深家別墅的廁所差不多,一家三口縮在裏面。
安然提着兩袋掛麪,到達他家的時候,小樹正擠在水池邊搓洗衣裳,許是力氣不夠,他乾脆直接脫了鞋子在盆裏亂踩。
不小心瞅見這一幕的安然:“……”
如果沒看錯那應該是謝淞的衣服,這兩兄弟活得可真糙!
小傢伙向來警惕,擡眸就瞅見了安然,驚喜道:“安姐姐!!”
屋子裏的謝母聞聲走了出來,佝僂着腰和安然打招呼,看着這鴿子籠一般的地兒,安然嘴角抽了抽道:“謝淞呢?!”
“出去買糧食了……”謝母溫聲解釋道。
謝淞扛着一袋高粱面從凹凸不平的小巷走來時,遠遠的就瞅見了安然,他加快腳步,三兩步跑近道:“安姐!咋了?”
今日既不是送泥鰍的日子,也不是去收雞蛋的時間。
謝母臉上掛着靦腆的笑意,衝兒子笑了笑道:“小林同志送了掛麪來哩!許是找你有事!”
謝淞頭上、肩上落着高粱粉,他匆匆的擠出個笑,讓安然等一分鐘。
這纔將東西扛進屋裏。
隔着一扇薄薄的木門,謝母將掛麪和高粱粉收近櫥櫃裏,試探着人高馬大的兒子道:“淞兒,這安小姐真是人美心善,像女菩薩一般,你可別辜負人家。”
謝淞的身形一僵,他扭頭瞪着母親道:“媽,別胡說,她有對象……”
“那,她……”
謝母頗爲喜歡豪爽大氣的安然,沒想到這麼優秀的女孩早就有對象了。
“他們都是好人!你別說些讓人誤會的話!我欠了她的錢,爲她打工而已。”
謝淞將這話在心底過了一遍,這才面色平靜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