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半月,江臨深終於又牽上了自家對象的手。
兩人猶在熱戀中,一個不經意的眼神,一個細微的動作,都能在對方的心裏掀起驚濤駭浪。
夏季的風帶着股熱潮,已經吹乾的髮尾打着旋兒不時飄在安然的臉側,她皺了皺眉道:“等等,我綁個頭發……”
江臨深幼時沒少見母親梳頭的場面,此刻蠢蠢欲動道:“我幫你綁吧……”
一根髮帶,將全部的頭髮編成辮子,想來也十分的簡單。
安然坦蕩道:“好啊!”
說着她褪下手腕上的髮圈,遞給江臨深。
道路兩旁的梧桐樹發出沙沙沙的響聲,配合着不時的蟬鳴。
街道的路燈發出昏黃的光,安然順勢坐在了公共長椅上,安安靜靜的等着江臨深表演。
周圍雖然空無一人,可江臨深卻無端的緊張起來,他擡手解開襯衣的第一顆鈕釦,抑制住過快的呼吸。
五指成梳狀將安然的頭髮攏在掌心。
她的髮質黑亮,柔順光滑,有好幾次都滑出了江臨深的手心,明明就是綁個繩子的動作,他卻沒能一瞬就完成。
手心都緊張的出了汗。
安然左右腿交疊,饒有興致的問道:“哥,你給其他女孩扎過頭髮嗎?”
江臨深並未作答,動作利索的將繩子綁了上去,鬆了口氣道:“好了!”
安然垂眸瞅見自己胸前的一縷碎髮,得了,壓根不用問!
她肯定是第一個!
江臨深白皙的俊臉微微發紅,他漆黑的眸子眨也不眨的盯着安然,喉結滾動道:“好看嗎?”
安然反手摸了摸腦後的辮子,動作微滯,幾乎是不帶停頓的就將髮圈扯了下來,毫不留情道:“不好看。”
摸着就醜死了!
江臨深:“……”
眼看着安然動作利索且自然的編出鬆鬆的蜈蚣辮,垂在胸前,藍色的髮帶纏繞其間,確實比他這半吊子梳得好看一百倍。
江臨深笑得溫和道:“果然熟能生巧!我也得多練練……”
安然聞言恨不得給他兩拳,沒好氣道:“我可不當小白鼠!”
這麼醜的辮子誰愛扎誰扎吧!
……
甜丫乖巧的呆在鄭松墨的家中。
看着那方方正正的盒子裏播放着的影片,兩眼呆滯。
鄭松墨一邊給她切蘋果,一邊樂道:“小甜,你喜歡看電視嗎?”
甜丫的眼神無處安放,她垂下眼眸道:“喜歡……”
她更喜歡的,是和安然呆在一起,可姐姐換過漂亮衣裳,洗了頭髮,明顯是出去約會了。
鄭松墨不由分說的將削好的蘋果塞進她的手中,去搖了搖天線換了個臺。
笑道:“動畫片看嗎?!小孩子都超級喜歡的!”
這般貼心的言行更是讓甜丫坐立難安,她屁股下的軟墊比棉花被子還柔,讓人舒適得一動不敢動。
門口驟然傳來敲門聲,甜丫就像離弦的箭一般衝了上去,緊張道:“是不是我姐回來了?!”
鄭松墨無奈的過來打開門。
站在門外的安然一手拎着一碗臊子面。
挑了挑眉道:“夜宵,喫嗎?”
晚飯是隨意對付的,就鄭松墨的廚藝,也只配將廚房點燃。
自覺飢腸轆轆的她毫不客氣的接過安然的投喂,麪條上還臥着油酥的大雞腿。
引人垂涎。
甜丫眷戀的緊盯着安然,小聲問道:“姐,你等到江哥哥了嗎?!”
“嗯,這就是他買的……”
安然大喇喇的進屋。
甜丫小跑到廚房請求鄭松墨幫她找了個小碗,挑出幾筷子麪條和大雞腿,推至安然面前:“姐,你也喫點……”
安然抿脣,脣上明顯泛着不正常的嫣紅,她眼神飄忽道:“你喫吧,我不想喫辣……”
說完她匆匆上樓。
鄭松墨對上甜丫一臉茫然的眼神,促狹的笑道:“別管你姐的,她有情飲水都飽,餓不着她的!”
甜丫規規矩矩的坐在桌邊,和鄭松墨將麪條喫光。
這才上樓洗漱睡覺。
二樓臥室。
睡夢中……
“啪”的一巴掌打在甜丫的手背上。
她委屈的縮回手,乾瘦的小臉上兩隻眼睛大得出奇,她癟着嘴小聲道:“媽媽,我餓……”
女人落魄的將餅子塞進衣袖,眼神怨毒:“餓死你算了!喫喫喫,你有那個命嗎?”
一個野種!
竟還想喫好的!
甜丫飢一頓飽一頓,就沒過過正常日子,可年幼的她早已經習慣了母親的反覆暴怒無常。
直到那一天的到來,女人罕見的給她兩個餅,帶着她去割草。
山路很遠,走得甜丫小小的腳都磨出了水泡。
她包着眼淚追在母親的身後,直到徹底的被夜色淹沒,逐漸消失在蒼茫的大山中……
“媽!”
甜丫突兀的一聲夢囈驚醒了睡在身側的安然,她坐起來將薄被搭在甜丫的肚皮上,一扭頭就對上了鄭松墨迷茫的雙眼。
“小甜咋了?”
“說夢話呢!”
安然打了個哈欠,重新躺下。
鄭松墨不輕不重的回了一句。
“她是不是從小就沒離開過家啊!”
今日的一舉一動都彰顯了甜丫的拘謹,看得出來她對安然十分的依賴,像個沒離開家的孩子。
安然腦子空白了一瞬,怔怔道:“嗯……”
即使當初那麼艱難,可甜丫也沒跑過,她大概也是喜歡林家的吧。
甜丫後半夜睡得昏昏沉沉,等她醒來的時候安然和鄭松墨早已經起了牀,不在房間。
身旁的薄被整整齊齊的疊着。
甜丫翻身起牀,動作極其速度的穿好衣服下樓,偌大的廚房裏傳來鍋碗瓢盆碰撞的聲音。
如此悅耳。
甜丫臉上露出笑容,甜甜道:“松墨姐姐,你在弄什麼呢?!”
陌生的背影,繫着圍裙站在櫥櫃門前。
甜丫揉了揉眼睛,恍惚間以爲那人是鄭松墨,何冬梅轉過身來,臉上的溫婉笑意甚至來不及褪去。
手中的碗驟然跌落在地,她大驚失色道:“你是誰?!”
甜丫稚嫩的面頰染上驚恐,貝齒緊咬着下脣,整個人抖得像是風中的落葉。
軟得連擡腳的力氣都沒有。
何冬梅整個人氣勢陡變,惡狠狠道:“你是怎麼找上門來的!招弟?!”
甜丫的眼淚瞬間撲簌簌滾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