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臨深做出爲難的模樣,安然‘噗嗤’笑出了聲道:“開玩笑的,我可不敢扎你耳朵。”
她踢着高跟鞋走在前面,忽然瞅見國營飯店旁邊的一條漆黑巷子。
眼睛微眯,挑眉問道:“哥,你餓不?咱們去飯店裏喫餛飩咋樣?”
“好。”
江臨深幾乎是毫不猶豫答應她的要求。
安然驀的將他往前推了幾步,嘻嘻笑道:“那你先去點好等我,我一會兒就來……”
因爲和江臨深的頻繁接觸,系統沒少分配任務。
安然面板的勤勞值蹭蹭上漲。
才過了小半個月時間,她又攢了將近500塊洋皁,準備找機會倒賣給陸天明。
江臨深蹙眉,久久才道:“小心些。”
他隱約知道安然當初是如何養活一家三口的了,雖然冒險,可卻讓人無法反駁。
安然長長的‘嗯’了一聲。
順着苔蘚遍佈的石板路,跨進小巷。
巷子裏零零散散的或蹲或站着抱了籮筐的人,滿臉警惕加渴望的望着來往的行人,期盼着能賣出一兩個子兒。
屋檐下立着個很瘦的年輕人,穿的衣服都洗得泛了白,麥色的皮膚,濃眉大眼,正在拾撿自己的揹簍。
安然本是匆匆一瞥,卻剎停了腳步。
扭過頭盯着男人的揹簍道:“這胰子怎麼賣?!”
年輕男人聞言立馬望了眼巷子深處,慌亂的搖了搖頭,解釋道:“我不在這兒賣,是來進貨的,還得分給鄉里人……”
話說出口他立馬後悔得想打嘴,咋啥囫圇話都往外吐了。
一看就是個老實人,他揹簍裏疊得整整齊齊的洋皁正是安然交給陸天明他們的貨。
安然放柔了語氣:“我只要一塊……”
年輕男人漲紅了臉,垂下眼睛低低道:“兩毛八一塊……”
生怕安然嫌貴,他連忙解釋道:“進價都得兩毛五,就賺個辛苦費。”
“……”
若是她沒記錯的話自己批發給楊蓮生他們也僅收的一毛五,這轉個手價格就炒起來了。
男人不小心瞥見了她震驚的眼神,連忙撿了塊洋皁遞給安然道:“這是大城市來的貨,你聞聞,香着咧,我們山裏的媳婦們都喜歡用……”
綿延數百里的大山,出來一次難如登天,宛若與世隔絕。
要不是他準備出來置辦結婚用品,也不會跋山涉水的過來。
他粗糙皸裂的手像被風吹皺了的樹皮,和年輕的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安然從兜裏掏出三毛錢遞給他。
心中暗罵,怪不得楊蓮生一聲不吭的就默認了她和陸天明的交易。
果然是無奸不商啊!
許是第一次做成生意,年輕男人歡喜得紅了臉,他扭頭在隨身攜帶的包袱裏翻找了許久。
才找到幾張皺皺巴巴的毛票遞給安然。
憨厚的臉上掛着笑容:“謝謝你咧!”
說完他將揹簍挎在肩膀,一瘸一拐的走出了巷子,安然這才發現他腿腳不太方便。
心裏一時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
……
陸天明比楊蓮生好說話。
這洋皁的市場比他們想象的要大,早前準備好的貨物兜售一空,供不應求。
陸天明迫於無奈再次找上門來。
安然順勢拿捏,開出了兩毛的高價,在對方那躲閃的眼神中,她十拿九穩,最終將屬於自己的那筆錢給拿了回來。
霞光鎮。
安然站在穿堂口,任呼呼的風吹起衣襟,她低頭瞅着自己的碎花裙襬。
將吊兒郎當斜靠着的腿默默的收了回來。
破舊的供銷社生意慘淡,這小鎮上除了慕名而來的外地人,幾乎沒人在古樸的街道晃盪。
拿着蒼蠅拍的大姐探究的眼神時不時的落往安然這邊。
太久沒見過這般漂亮的女郎,她腫泡的眼裏閃過欣賞。
江臨深就像是水墨畫裏闖進來的丹青,瞬間明豔了整個小巷,他匆匆趕來,笑着道:“成宇忘了帶鑰匙,耽擱了片刻,等久了吧……”
俊男靚女,秀色可餐。
安然翻了個白眼,無語道:“紀成宇這個癟三!”
無非就是看不慣江臨深和她在一起,不止一次搞過破壞,偶爾還用那種憐憫的眼神看她。
真是無了個大語。
不輕不重的一句話,瞬間撕裂了她漂亮斯文的外殼,險些讓撐着下巴看熱鬧的大姐摔了下來。
江臨深動作極快的將安然身上的東西提了過去。
笑得如沐春風道:“走吧……”
鎮上有座破敗的古廟,修了長長的臺階,吸引人的是山頂那天然形成的巖洞,在太陽昇起和落下時分,宛若佛光普照。
異常美麗。
算是難得的美景。
大片的金色光芒從雲層傾泄而下,氣溫漸漸升高。
他們已經錯過了觀賞日出的機會,太陽不經意間爬到了頭頂,曬得發頂暖呼呼的。
階梯被踩得微微下陷,道路兩旁的樹木投下綠色的陰涼。
遠處的稻田青色翻滾,一望無際。
望着安然攀在褐色樹幹上的手,江臨深眸色漸深,竭力壓制着衝動啞聲道:“怎麼突然想起來這兒玩?!”
安然投來怨念的一眼。
要不是想着江臨深爲了她流連在B市,她纔不會大發善心邀請他來爬山。
可真是要了老命了。
“漂亮嗎?!”
滿目皆是綠意,唯有在大榆村才能見到這般的美景,恍若隔世。
她捲翹的睫毛在白皙的皮膚投下小片的陰影。
明眸皓齒,裙襬在上下間盪出了花兒,天地黯然失色。
唯有眼前人。
江臨深喉結滾動,發自內心的讚歎道:“很漂亮!”
比夢裏的她更多了一分真實的美感。
安然聞言彎了彎脣角,得意道:“我選的地兒總沒錯,你肯定喜歡……”
兩人一鼓作氣的爬到了山頂。
掉了漆的斑駁圍牆映入眼簾,像是遭受了風雨的殘花,舊日裏輝煌的寺廟如今只剩空殼。
卻也擋不住心懷嚮往的人三三兩兩的將紅布系在古樹上。
遠遠望去,綠中帶紅,格外惹眼。
安然心中隱隱有了不好的猜測,她深吸了一口氣道:“嘛意思啊?”
江臨深笑得眉不見眼,低低道:“求姻緣啊!你不知道?”
寺廟雖已泯滅在歲月的長河中,可還是有人偷偷的上來掛紅布條。
安然:“如果我說是來看日出的你信嗎?”
江臨深挑了挑眉,從兜裏摸出一塊小小的紅布,顯然早有準備。
安然:“……”
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