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單單作爲對象來說,江臨深除了有點黏人,其他方面都無比挑剔。
對她的事情永遠十二萬分的上心。
令安然心中感觸頗深。
說到底,在這場感情中,江臨深纔是付出最多的那個人。
整整一天的跋涉,白天黑夜不停歇,偶爾江臨深會在僻靜的鄉間小路替她開會兒車,終於趕在了翌日清晨將貨送到了紅星食品廠。
趁着大春他們下貨的時間,江臨深跑去廠裏的食堂替安然買了早飯。
因着時間早,暫且沒碰上熟人。
看着狼吞虎嚥喫東西的安然,他的眼中閃過心疼,溫聲道:“別這麼拼了,以後我養你……”
正喫東西的安然差點被噎住,她翻了個白眼,艱難吐槽道:“你知道嗎?牛嬸兒和圈裏的豬也是這麼說的……”
反正就只吃點草,多簡單啊!
多養兩頭都不成問題。
江臨深:“……”
他就不該指望林堯棠這嘴能說出什麼漂亮話來。
被人盯着也沒什麼食慾,安然暗戳戳的指着江臨深道:“都到家門口了,要不然你去和你爸打個招呼……”
“不去,他不知道我回來……”
“這廠裏上上下下那麼多人,你當別人都是瞎的啊!去吧,咱們不缺這點兒時間……”安然循循善誘。
她感覺得出來,江臨深這幾年和家裏人的關係不是太好,就連呆在家裏的時間也越來越少,比起她更像是大榆村土生土長的人。
沒什麼隔閡是溝通不能解決的。
江臨深蹙眉,思考了片刻道:“行吧!你等我十分鐘……”
“嗯嗯……”
十分鐘,喫個早飯是足夠的了。
眼看着江臨深離去,安然蹲在花臺的階梯旁,吊兒郎當的啃着包子。
一陣香風襲來,有人猛的拍在她的肩頭。
安然差點心梗而死,她鼓着腮幫子正準備破口大罵,就見江初窈一臉驚喜的盯着她。
“小林同志,我還以爲看錯了呢,原來真的是你啊!”
剛纔旁邊那男人確定是她的蠢弟弟無疑。
安然艱難嚥了咽口水,心塞道:“江家大姐,人嚇人嚇死人的,知道嗎?咱倆不熟,你能別隨便拍我肩膀嗎?”
差點害她英年早逝了。
江初窈臉上掛着得體的笑容,因安然那彆扭的稱呼有片刻的扭曲。
很快又溫柔道:“剛纔和你一起的是小深吧?他去哪兒了?”
她的眼中閃着異樣的光,就像是狼見了肉般,並非屬於姐弟般的那種親呢。
讓人無端的有些反感。
安然懶洋洋的伸手,隨意的指了個方向,大喇喇道:“廠辦公室吧……”
具體是哪片兒她也不清楚。
江初窈的目光卻瞬間被她腕間的那塊表給攥取了。
她一把抓住安然的手腕,死死的盯着那表,震驚的眼神落在安然美得雌雄難辨的臉上。
神色莫名的問道:“這表很漂亮,是小深送你的?!”
一塊表可不便宜,江臨深應該不至於瞞着家裏人。
安然尷尬的縮回手,點了點頭。
誰知道江初窈的表情就像是吃了蒼蠅般噁心,裏面退後和她拉開了距離。
安然蹙眉,尷尬道:“是他非要送的,我會找機會還給他……”
纔不是貪戀他們家的錢財呢,這蠢姐姐是什麼眼神!
“林堯棠!走了!”
江臨深遠遠的瞧見了他們,面上的詫異一閃而過。
連忙大步而來,戒備的盯着江初窈。
以爲她又想鬧什麼幺蛾子,就連他剛纔去江父的辦公室,話裏行間的,江父流露的都是想讓他回H市的訊息。
不用猜都知道是誰的手筆。
安然也不願和這心思詭譎的姐姐多呆一秒,將手中的東西找個地方丟棄,她就率先爬上了車。
江臨深和江初窈錯身而過的瞬間。
只見她笑着道:“弟弟的心思藏的真深……”
說完她樂呵呵的揚長而去。
怪不得苦尋無果,怪不得上輩子臨死都沒和沈如意有過半分關係!
原來她的親弟弟居然……
可真是令人噁心啊,江初窈眉眼間閃過厭惡。
暗自竊喜。
捏住了江臨深的把柄,這個坑他是非跳不可了!
……
回程的路上。
本來輕鬆的心情因爲江初窈的幾句胡言亂語起了波瀾。
心情無端的沉重。
餘光瞥見江臨深清冷如月的側臉,安然下意識道:“你姐姐怎麼給人感覺怪怪的?!”
“她一貫如此,不是什麼和善的人,別被她騙了……”
說到這兒江臨深又怕安然顧慮更多。
因爲他們這條風雨飄搖的不歸路。
他緩和了語氣道:“你放心,我有房子,不必和他們住在一起,如果你不願意,甚至不用和他們有任何的往來……”
他從未想過家裏人會立馬接受林堯棠,這是個大工程,非一朝一夕能夠完成。
安然沉默了。
她沒想到江臨深會做到如此地步,甚至連他們遭受非議的將來都思考到了。
其實本不必如此。
匆匆的去運輸隊還了車,安然自顧自的往小院走。
瞧着跟在自己後面進屋的江臨深,安然一反常態的板着臉,嚴肅道:“江臨深,別跟進來,再給一點時間,我會給你個交代……”
江臨深眼底的霧靄破冰般消散,乍露出歡喜,他眼角眉梢洋溢着喜悅。
“堯棠!我……”
安然擡手堵住了他的薄脣,深吸了一口氣道:“這條路你走了九十九步,我就算是個烏龜也該挪窩了……”
江臨深想努力的控制住面部表情,卻怎麼也抑制不住上翹的脣角,燦爛的笑意盪漾在眉眼間。
心底翻涌的酸澀被歡喜壓了下去。
他靜靜的聽着安然接下來的話,連呼吸都不敢太重。
卻見這廝抓了抓腦袋,茫然道:“行!就這樣吧,先睡一覺再說。”
江臨深:“……”
不上不下的心忽然就沉底了,瞬間沒了期待。
他寵溺的盯着安然,溫聲道:“去睡吧……”
安然‘砰’的一聲就關上了門,躺在牀上睡了。
江臨深卻端來板凳坐在院子裏,還沉浸在做夢般的巨大歡喜裏。
卻生怕林堯棠戲弄他,一睜眼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