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躁動的心頃刻間歸於寂靜。
江臨深扭頭,像看陌生人似的盯着她。
江初窈敲了敲自己的左腿,嘲諷道:“鄭家底蘊深厚,有我這個親姐姐的加持,你以後回h城必將所向披靡,成就遠遠高於父親……”
江臨深忍無可忍,怒道:“江初窈,你能說點人話嗎?”
因爲江初窈上次的話,他特意去調查過,鄭家那個男人出了名的心狠手辣。
對待女人從不憐香惜玉,更別提對付江初窈這種殘廢了。
家族聯姻註定是犧牲品,依照他姐的性子更不可能說出這樣的貼心話。
她是不是忘了那個醫生的存在?
難道自己在她的眼中就真的像個傻子嗎?
“呵呵,你不會真的信了吧?”
江初窈捂着嘴巴癡癡的笑。
直到笑出了眼淚花,她才扔掉柺杖,一瘸一拐的來到江臨深的面前。
恨恨的盯着他道:“我能有今天全拜你所賜!所謂的骨肉至親竟連場婚姻都不願意答應,今兒姐姐就教教你,什麼叫爲達目的不擇手段!只要我在鄭家一日,你就永遠別想回去!江家的女兒說話是沒有份量,不知道鄭家的兒媳婦如何?爸會不會顧及一兩分?”
江父的食品廠和鄭家素有往來,想要牽制住他太容易。
江臨深望着這扭曲了面容的臉,一時竟不敢相信是自己的親姐姐。
他眼底猶存最後一絲良善道:“鄭修齊打女人你知道嗎?”
“誰在乎?!商人重利!你是真不明白還是裝呢?蠢物!”
江初窈眼尾發紅,重活一世,她自然懂得如何鉗制那個瘋子。
與虎謀皮,不得好過罷了。
江臨深忍到了極致,他倏然扔開江初窈搭過來的手,冷冷道:“那就祝你好運……”
“如何?還想拿周醫生威脅我?我們早就散了,你休想拿捏我!”
“奉勸你別太把自己當回事,否則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江臨深勾了勾脣角,面露不屑。
對付一個女人手段實在太多了。
但他真沒想過會和自己姐姐走到這種地步。
本以爲過年時的敲打會讓人老實,誰知道讓她越加的變本加厲。
她揪住江臨深的衣袖,擡手就揮了過去,卻半路被人截住,江臨深的眼神徹底冷了下來。
“憑你也想打我?滾……”
“你出事那年失蹤了小半年,病歷本上寫得明明白白,還需要我說得更清楚嗎?”
彷彿蛇被掐住了七寸,江初窈的臉色一寸寸白了下去。
她不可置信的搖頭。
“不會的!媽說了會保密的……”
江臨深冷冷的盯着她,“你以爲我爲什麼會對你忍氣吞聲?”
江初窈出事那一年,精神極度崩潰,被鑑定出了輕微的精神病。
也就是這幾年來,江母的悉心照料,才讓她慢慢的好轉。
江臨深無意刺激她,淡淡道:“再說一遍,別把所有人當傻子!另外,新婚快樂!”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離開,壓根就不想搭理這個姐姐。
江初窈崩潰道:“什麼叫忍氣吞聲?要不是我你早就死了!”
江臨深沒有反應,他從來不覺得江初窈救了自己。
本來約他出去,就是一場陰謀,誰的目的都不單純。
江初窈抿脣,眼底閃過恨意。
要不是她插手,估計弟弟早就和沈如意在一起了,一切都是那麼的水到渠成。
一步錯步步錯。
這樣下去,江臨深又如何會插手那件事呢?
……
江初窈回頭,瞅見了滿臉複雜之色的安然和她身後的兩隻鵪鶉。
她的面色陡然柔和下來,溫聲道:“小林同志,偷聽別人說話可不是什麼好習慣!”
這樣的變臉安然不是第一次欣賞。
只是沒想到江家這溫柔的姐姐撕破臉來比江臨深更加不堪,她理所當然的把江臨深前段日子的反覆無常歸咎到了他姐姐身上。
將甜丫二人打發走,安然態度熱切的對着黑蓮花姐姐道:“意外意外!我同江知青的心相同,祝願江家姐姐新婚快樂!琴瑟和鳴!早生貴子……”
一個接一個的祝福語蹦了出來,越加讓江初窈的面色鐵青。
她忍無可忍道:“閉嘴!”
“我尊重殘疾人!行,剛剛那些話當我沒說,啊……呸……”
說完安然樂顛顛的離去。
絲毫不顧面色難看的江初窈。
這些豪門爭寵,兄妹隔閡的手段她見得太多,江初窈這種純屬於踩着別人的底線往上爬。
屬於最低級的。
何況欺負的還是江臨深,更別想得到好臉色。
她安然,最看不起這種只會窩裏橫的人!
踩着輕快的步伐進了院子,擡眸就瞅見了正在水池邊清洗蘑菇的江臨深。
學着她的樣子,抓着把南瓜葉刷得有模有樣的。
安然大步走過去,將一朵深紅色的菌子奪下,兩腳踩了個稀爛道:“咋的?還準備藥死我不成?”
她微微歪頭去瞅江臨深,只見男人的眼睫低垂,似有些無奈道:“抱歉!我不認識……”
安然‘噗嗤’笑出了聲,將他三兩下擠開。
“行了行了,還是我來吧!否則村裏遲早喫席不可!”
身體偶爾的碰觸讓江臨深眼瞳幽深,安然壓根就沒察覺到他的異樣。
兀自進行着手上的動作,目光落在俯身爲她撿菌子的男人身上,樂道:“你別不開心了,我已經爲你出了口惡氣!”
“什麼意思?”
江臨深的話語中帶了絲緊張,掃視的眼神不斷的打量着安然。
不明白這口惡氣到底出在了哪裏。
安然彎了彎眼眸,笑着道:“你那看似溫柔的姐姐!實則是黑蓮花本花吧!剛剛不小心聽了一嘴你們的談話,我就祝她新婚快樂!好傢伙!她那臉色黑的,差點都快趕上我家鍋底了……”
江臨深被她誇張的語氣惹得眼角眉梢染上了笑意,心底變得柔軟。
忍住想摸摸她頭的衝動。
溫聲道:“她沒動手,已經是最大的剋制了……”
天知道江初窈有多討厭這門親事,說新婚快樂,無異於在她傷口上撒鹽。
與咒她無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