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安然意外的是,林老太將她拉進屋裏,細細的交代了許多事情,生怕她走上和林懷東一樣的老路。
話裏行間都是憂慮。
喫飯的時候。
林小貝依舊沒有上桌的資格。
安然這頓飯喫得索然無味,唯有趙桂花那肉疼的表情還能下下飯。
看着眼巴巴盯着自己的林大寶,安然夾起塊燻肉,誇張道:“真香啊,大寶手藝不錯……”
林大寶霎時間笑開了花,腆着臉道:“真的?哥!下次我還給你做!”
他也有被認可的一天,忒不容易啊!
話剛說完,耳朵上就傳來一陣痛意。
趙桂花的聲音幽怨響起:“你以爲你哥愛喫的是蘿蔔大白菜呢,這肉多難得,你買得起嗎?”
說完她剮了安然一眼。
顯然對他喫肉的這件事很有意見,平日裏趙桂花總把請客這件事掛在嘴上,但事情落到實處時,不可避免的還是心疼。
藏了整整小半年的肉,她都沒捨得喫上一口。
全被這小子給嚯嚯了。
坐在上位的林老太輕哼出聲,看破不說破道:“眼皮子淺的東西!”
就大孫子如今的本事,還會缺她這兩塊肉嗎?
能把兄弟間的感情處起來纔是正經事。
趙桂花被罵之後就熄了火,默默的刨着碗裏的飯,時不時的瞪安然一眼。
好在一頓飯的時間過得快。
喫完飯後安然立馬溜之大吉。
回到家飯菜剛好上桌。
新鮮採摘的野菜焯過水,擠幹後切碎,拌上幹辣椒炒着喫,格外的下飯。
一隻小小的野鵪鶉被蒸得噴香,甘甜秀將其剁成了小塊,竟也裝了一碗,碗底還晃盪着零星的油水。
泛着香。
燜的是紅薯飯,除了江臨深是滿滿一碗的白米飯,其餘人都是紅薯與米飯對半。
甘甜秀的碗中幾乎全是紅薯,飯粒肉眼都數的清。
瞧見女兒進門,她連忙招呼道:“就等你了!趕緊過來喫飯……”
安然摸了摸肚子,瞭然道:“我喫過了……”
甘甜秀直接過來將筷子塞進了她的手中,嗔怪道:“媽還能不知道?哪能有在家喫得飽?你買的野鵪鶉,總得嚐嚐味吧。”
說完就直接將安然摁到了板凳上。
安然無奈,隨即動作自然的將母親的飯碗與自己的對調。
甘甜秀急道:“你這孩子,幹什麼?”
她想來奪安然的碗。
安然錯身躲過,老老實實道:“我真喫不下了,這紅薯勉強還能填兩口!”
“趕緊坐着喫吧,別讓江知青看笑話……”安然一把將母親推到了座位上。
捧着碗離得遠遠的。
江臨深笑得溫和且自然,他雲淡風輕道:“有堯棠這樣的孝順孩子,是嬸兒的福氣,我們羨慕都來不及呢,有什麼笑話可看?”
這話說得甘甜秀頓時笑了起來。
脫口而出道:“這孩子,就像他爸爸……”
說完她自己都愣住了,笑意有片刻的凝滯。
像突然觸及到了不能言說的話題,現場一片靜默。
安然打着圓場道:“來嚐嚐這鵪鶉,滋味可美了……”
說完她將一截脖子夾到了江臨深的碗裏,幽幽的盯着他。
野生的鵪鶉小隻肉也不多,農家人不講究,處理的不是很細緻,脖子上還有細細密密的絨毛。
江臨深的臉瞬間就黑了下來。
當着甘甜秀的面他不好發火,只得慢條斯理的用筷子將脖子上的皮撕乾淨,這才扔進嘴裏嚼了。
“味兒還不錯,你試試……”
說完他就像筷子長了眼睛似的,夾了個鵪鶉腦袋丟給安然。
沒有最毒,只有更毒!
安然:“……”
出來混果然是要還的。
喫完飯後安然跟在江臨深的後面出了院子。
走到僻靜無人角落。
江臨深一橫手直接將人推在了牆上,板着臉道:“還記恨着呢?”
指的就是穿女裝那件事。
安然的背部被撞的生疼,她沒好氣的推開江臨深,怒道:“本來不生氣,現在都要炸了……”
江臨深彈了彈她的腦袋,滿不在乎道:“先炸一個看看!”
說完將手插進兜裏,懶散的往回走。
安然卻沒有跟上去。
她沒好氣道:“江臨深!別怪我沒提醒你,如意姐去鎮上了!如果她和家人說了你們的事,你這好日子可就算到頭了……”
“關我屁事!”
江臨深絲毫沒將這件事放在眼裏。
該來的總會來的。
只是他沒有想到後果會那麼的嚴重。
……
鎮上。
沈如意正和母親通着電話。
撿着平日裏的趣事說了一大堆。
她本來是沒打算將自己和江臨深的事情拿來說嘴的,之前在林堯棠面前說的不過是氣話,哪裏就真能當那告狀的孩子了?
感情這種事本來就要能拿起能放下的,雖然目前對她來說,有點困難。
沈媽不放心的交代了許久,才笑着細細叮囑道:“奶奶給做的牛肉醬,寄了四罐,你收到後給臨深那孩子拿點過去,媽記得他愛喫。”
提起江臨深,沈如意的鼻頭一酸,含糊答道:“嗯,知道了……”
說完她吸了吸鼻子,莫名的難過。
“如意,怎麼了?聽着聲音不太對,你和臨深是不是鬧矛盾了?”
這哪裏是鬧矛盾的事情。
沈如意直接被帶出了哭腔,“媽,你別問行不行?”
“有事別瞞着媽媽,是不是江家那小子欺負你了!?別怕,媽媽給你撐腰……”
長大後的江臨深溫和有禮,可骨子裏的劣根性也行還在呢。
他小時候可是個混世魔王。
沈如意的眼淚嘩啦啦的往下流,本來無人問津的傷口彷彿又被撞出了個大洞。
疼得厲害。
她啞着聲道:“媽!你你能不能別提他了!聽着煩……”
“爲什麼?”
自家女兒有多喜歡江臨深她知道。
若沒發生什麼事,她不可能變。
電話那邊沉寂了許久,沈如意空洞的聲音才隨着冰冷的電話線傳來。
“媽!江臨深他談對象了,你別老把我們扯在一起,有多難堪你們知不知道!?”
沈母手中的玻璃杯驟然被摔了出去,頃刻間粉碎。
她壓抑着心中滔天的怒火道:“什麼東西!一直巴巴的吊着我們,原來早就暗度陳倉了,寶貝兒你別哭,媽肯定給你尋個交代!”
說完她掛了電話。
換了身衣服,直接奔着江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