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去A市的避難營嗎?”狄瑎並不意外桑珆的話。
“嗯。”桑珆點頭。
“我也要去那裏,一起走吧。”
狄瑎的回答雖在桑珆的意料之中。
因爲現在到處被洪水淹沒,除了國家建立的避難營,確實沒有別的地方可去。
但狄瑎說這話時,眼神裏流露出來的溫度卻還是讓桑珆心裏浮起幾分彆扭感來。
她不是傻子,能看的出狄瑎如今看她的眼神都和當初不一樣了。
有些事情要在發現長出萌芽的階段就徹底掐滅,纔不會帶來更大的困惑。
“好。”桑珆別開目光。
雖有些不願,但不得不再次把與狄瑎分開的時間,推遲到等到了避難營後。
兩人喫完早飯,各自回屋將所有東西收進空間後,就離開B11。
在經過水池時,桑珆看了一眼劉正陽被燒焦的屍體。
她面無表情經過。
劉正陽大概死也不會料到,在他死的第二天,永夜便結束了。
只要他再熬一個晚上,那麼桑珆便永遠也沒有機會知道她父母死亡的真相。
但這大概便是劉正陽遲來的報應吧。
下山的路依舊雜草橫行,處處隱藏着未知的危險。
在狄瑎示意拉桑珆跳過一處溝壑時,桑珆直接搖頭拒絕。
“不用,我自己可以。”
狄瑎似是感受到了什麼,看了她一眼。
在接下來的下山路中,保持着一定的分寸。
一個月前水幾乎快淹到了半山腰。
但這回兩人走了許久也沒有看到洪水的蹤跡。
直到走到山腳上,看着地上的淤泥,以及陷在淤泥中的各種垃圾時。
兩人才意識到此前淹沒城市的洪水竟然在永夜時,已經悄悄退去。
難怪他們下山時沒有看見一條鱷魚。
想必洪水退去,也將那些鱷魚不知道帶到哪裏去了。
這還真是又一個意外之喜。
洪災結束了呀!
地面上黑色的淤泥不知道有多深。
狄瑎找來一根根枝,插進泥裏試了試。
還好,算不得太深,約十幾二十釐米左右的厚度。
不過人若是在上面走,不但會成爲泥腿子,而且也應該行走困難。
“汪汪……”
這時煤球突然對着一個方向叫喚了起來。
桑珆和狄瑎向那看去,這才發現在倆人前面不遠處的黑色淤泥裏,竟然趴着兩條嬰兒手臂般粗蛇。
蛇身陷在淤泥中,只留兩顆黑色的蛇頭露在外面吐着紅色信子,虎視眈眈盯着他們。
若是不仔細看,還當真不會注意到。
這纔剛到山腳,便看到兩條蛇。
那麼在這一眼望不到頭的黑色淤泥中,還有多潛在的危險呢?
桑珆沒有猶豫,當下便做了一個決定。
她轉頭對狄瑎道:“狄教練,能不能麻煩你先轉過身去。”
“好。”狄瑎沒有多問,乖乖轉身。
而就在他轉過身子後,桑珆直接從空間裏拿出一輛,具有‘陸地霸主’的悍馬出來。
即使路況好,從B市到A市的這段距離,她也不可能走着去。
而且她和狄瑎彼此有空間的祕密一直都心照不宣。
所以她沒必要再遮遮掩掩。
聽到身後傳來動靜,狄瑎沒有轉身。
直到桑珆對他說可以時,他才聽話的轉過身來。
在看到車子的剎那,狄瑎的眼神控制不住流露驚豔之色。
宛若一個孩童看見了最喜歡的玩具一般。
不過驚豔歸驚豔,狄瑎依舊很懂分寸的什麼都沒有問。
只是目光控制不住對着車子上下打量。
這款悍馬停產許久,當初還是桑珆花高價在二手市場所購。
看中的就是它的性能和超高的底盤。
當然這價格也是十分不便宜。
看狄瑎對這車子的反應,讓桑珆明白男人都是愛車的,這話果然沒錯。
她還是第一次看到狄瑎臉上流露出符合他這個年紀該有的神彩。
“你知道從這裏去A市的路嗎?”桑珆問道。
現在沒網絡,就沒有導航,她還真不知道去A市怎麼走。
“嗯,知道。”果然他的回答在意料之中。
這個男人似乎就沒什麼不知道的。
只是他之前說他會的都是在夢中所學。
這樣的回答她雖不想懷疑,可也沒辦法百分百全信。
“那麼你來開車吧。”桑珆道。
這話頓時讓狄瑎的眼神又亮了幾分。
桑珆覺得有些好笑,這樣的狄瑎身上還真是再也找不出半分歐陽哲的影子。
兩人上了車。
桑珆坐在副駕駛座上。
雖然她有點想坐後面,但感覺那樣會有一種將狄瑎當作司機的感覺。
車子發動後,從山腳直接駛進淤泥裏。
沒有任何阻塞感。
開的也是四平八穩,果然不愧有‘陸地霸主’的外號。
狄瑎的車技很好,他專心開車,桑珆便趴在窗戶上打量外面。
曾經的水上世界如今滿目瘡痍。
各種報廢的汽車,摩托車,廣告牌,倒塌的樹木……
深陷在淤泥中,成爲阻撓道路的障礙物。
車子便在這些障礙物中小心行駛。
無數房屋,橋樑坍塌爲廢墟,不時看見腫脹腐爛的屍體和無數垃圾混在一起……
桑珆看了一會就沒有再見。
此時她突然想到了一個重要的問題。
永夜沒有來之前,一些惡勢力就敢直接跟官方救援隊當面火拼。
在永夜來臨後,那些惡勢力更能借助黑暗躲避自己的蹤跡。
那麼在這暗無天日的一個月中,建立在A市的避難營有遭遇過惡勢力的襲擊嗎?
心裏浮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不過事情糾竟如何,只有到了A市才知道。
A市與B市相臨,算不得太遠。
在車子開了1個半小時後,路面雖還是潮溼的,但淤泥已經幾乎沒有。
此處已經算進入了A市地界。
A市比B市的地勢要高,當初受災的情況也要輕的多。
所以官方纔會把避難營建在這裏。
自進入A市後,路邊開始能看見三三倆倆的的倖存者們。
有的獨自行走,有的三五成羣……
但無一例外,個個形如枯槁。
在這種情況之下,桑珆的車子駛過無疑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這車子的轟鳴聲將一雙雙頹敗的眼睛頓時點亮。
有人開始不要命衝到前面的道路上想攔車。
在這種時候還能開的起車的,要不是官方人員,要不就是不缺喫穿的有錢人。
無論是哪一種都是他們活下去的希望。
“停車!停車!!”
桑珆看向狄瑎,男人冷俊的臉上沒有別的溫度。
像是看不見面前擋路的人。
沒減速,甚至還加快油門。
沒有人會主動送死。
在車子即將撞上之前,那些攔路的人自動嚇的退開。
他們怒罵着,從地上撿起石塊想砸車。
但還沒等手裏的石塊扔出去,車子已經跑的只留下一串尾氣。
之前救援隊的張隊長曾大概說過避難營的具體位置。
所以他們不怕找不到。
不過在離避難營還有一公里的位置,爲了低調,狄瑎將車子開到一個隱祕的角落。
不用桑珆說,狄瑎主動轉過身去。
桑珆將車子收進了空間。
倆人雖故意穿一身髒衣服,又將臉都遮掩起來。
但在去避難營的途中還是又遭遇到了攔路搶劫的人。
不過大概是因爲離避難營近的原因,這夥攔路搶劫的都是烏合之衆。
雖有二十多人,但加起來戰鬥力十分不堪。
狄瑎和桑珆聯手,沒用十幾分鍾就把所有人打趴下。
領頭的一個面黃肌瘦的中年男人被桑珆揍趴下,崩掉了牙,滿嘴都是血。
在聽說他們要去避難營時,竟然笑了起來。
只是這笑着的模樣比哭還要難看。
“你們要去官方避難營?哈哈哈哈,你們要去那裏?哈哈哈……”
這說着說着,竟還當真淚流滿面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