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是我喫飯的傢伙,自然要隨身攜帶。”
這話提醒了桑珆,眼前男人他還是一名廚師。
所以這樣的回答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桑珆點了點頭,表示認同他的話。
狄瑎用鐵籤把三隻兔子穿起來,又在周圍隨便找了幾根粗樹枝,很快便自制出一個簡易的燒烤架來。
這個男人還真是什麼都會。
看起來野外生存技能也是滿分。
將兔肉架在火上後,狄瑎開始不停在火上翻轉,期間不時往上刷一點用油混在一起的調料。
看了一眼離火堆有些遠的桑珆,他往邊上挪了挪。
“桑珆,你要不要過來烤烤火。”
桑珆落水到現在,雖過去了好幾個小時,但衣服還是半乾的。
只是這樣的狀態並不讓桑珆感覺到難受,便沒放在心上。
此時面對狄瑎的關心,桑珆雖不太想過去,但看着他手中正在烤的肉,還是走到了火堆旁烤起了火。
她專注地看着面前火堆,不去看狄瑎。
因爲眼下昏暗的光暈下,狄瑎那張臉看着與歐陽哲愈發的相似。
她心裏明白狄瑎不是歐陽哲,但看到這張臉便會勾起腦海中那些不願回想的畫面。
桑珆不看狄瑎,所以完全不知道狄瑎的目光卻時不時落在她的身上。
他有些話想問她。
但卻不知道從何問起。
因爲他知道桑珆依舊不信任自己。
桑珆不知道在她前面昏迷夢到前世的經歷時,她在夢裏的哀求,於現實中也說了出來。
“不要,我不要上手術檯,求求你們……我也是人,和你們一樣的人……”
當她說着夢語時,狄瑎就在旁邊。
他看着陷入夢魘中的女孩時,有些錯愕。
那時的桑珆渾身透着脆弱與無助。
沒有平日裏的冷颯與拒人千里之外的疏離,整個人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
那只是她的一場噩夢,還是說……那是她曾經經歷過的事情。
狄瑎本想等桑珆醒來,問問她,是否和自己一樣,也曾丟失過某些記憶。
所以她纔不會記得自己。
但是沒想到她醒來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想殺了他。
仿若此前那個睡着時,表現無助的身影只是他的幻覺。
終於狄瑎一直盯着自己的目光被桑珆察覺到。
她轉頭,正迎上了狄瑎還未來得及收回的視線。
桑珆皺眉,“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狄瑎猶豫片刻終還是說出來。
“你此前睡着的時候說夢話了。”
桑珆一愣。
夢話?
已經被她壓下心頭的夢境畫面再次浮現腦海中。
她真說夢話了嗎?
那麼她不會將前世的事情也給說出來了?
心裏雖掀起驚濤駭浪,但桑珆表面上卻仍舊裝作不以爲意道:“哦?我說了什麼?”
狄瑎看着女孩倒映着火光的精緻臉龐,不放過她臉上任何一絲波動。
“似乎有人在傷害你。你在害怕。
那個人……是你以前說過,與我長相相似的那個人嗎?”
桑珆擡頭看向狄瑎,眼神忍不住浮起幾分驚訝。
他未免也太敏銳了些。
不過她驚訝的同時,也心鬆一口氣。
看狄瑎的反應,她應該是沒有說出什麼讓人覺得匪夷所思的話了。
桑珆直接否認,“不是,只不過是一個噩夢而已。”
她雖否認,但狄瑎卻已經從桑珆的眼神中得出自己的結論。
她到底曾經……經歷過什麼?
桑珆的神情顯然不想討論這個問題,狄瑎也沒有再問。
柴火噼裏啪啦的燃燒着,空氣中烤肉的香氣越來越濃。
“汪汪汪……”煤球被香的在原地跳來跳去,吐着舌頭上口水直流。
香!確實香!
三隻兔子被烤的滋滋冒油。
那熱油不時順着焦香的肉慢慢滑下,滴入柴火中,燃起陣陣香氣。
桑珆本來就肚子餓的咕咕叫,此時被這香氣一勾,腦子放空,眼中只有面前的烤兔肉。
她對着烤兔肉不停咽口水,煤球則對着烤兔肉不停流口水。
這一幕落在狄瑎的眼中,讓他的脣角彎起一抹細小弧度。
“烤好了,小心燙。”終於,他發話了。
只有一個盤子,狄瑎將一隻最大的烤兔子放進盤子裏遞給桑珆,他的那隻最小,兔肉直接就着鐵籤插在地上。
狄瑎突然拎起鍋站起身來,“我去打點水過來燒開了喝。”
剛纔在接過兔肉時,桑珆已經顧不上燙咬了一塊在嘴裏。
眼下她整個人都被香迷糊了,顧不上回答狄瑎的話,只忙點頭。
真的是太好吃了。
外皮烤的焦酥,裏面的肉卻還是嫩滑有汁水。
沒有任何兔肉的羶腥味,只有肉的鮮香,與恰到好處的麻辣混雜在一起。
這還是桑珆第一次嚐到狄瑎的手藝。
突然理解,末前世,她在大街上第一次見到狄瑎時,爲什麼那個飯館的老闆那麼極力挽留他。
沒喫兩口,狄瑎就拎着鍋回來了。
裏面晃晃蕩蕩裝滿了水。
桑珆鼻子嗅了嗅,此前的猜測在這一刻徹底被驗證。
狄瑎不知道桑珆有水系異能。
除了能憑空造水外,她對水的氣味也特別的敏感。
現在隨處可見的洪水,水質很髒,味道有一股濃濃的土腥氣。
而狄瑎拎回來的水卻透着一股清甜的氣息。
像上好的山泉水。
這樣的水完全可以直接喝,但狄瑎爲了在她面前裝裝樣子,還是要燒開,表示消毒。
桑珆也乾脆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繼續啃着美味的兔子。
不過這一隻太大,她喫不完,便撕下一半遞給狄瑎。
兩人一狗喫飽喝足。
因爲有煤球在,所以桑珆和狄瑎沒有守夜,都靠着涼亭休息。
準備等天亮再找出路。
現在雨雖停,但淹沒到半山腰的洪水還沒退去,空氣依舊無比潮溼。
白天持續十幾度的溫度,到了這山林的夜晚,氣溫則只有零上五六度。
桑珆不怕冷,外加上此前已經睡過,這一時沒有睡意。
但狄瑎似乎累極,沒過一會,他的呼吸就逐漸均勻起來。
只是隨着夜越來越深,狄瑎高大的身軀不由地冷的本能蜷縮在一起。
他唯一的一塊毛毯還蓋在桑珆身上。
桑珆有些想不通,這男人明明看着那麼強悍,怎麼這麼體虛呢?
他一身肌肉白長的呀。
反正睡不着,桑珆站起身把自己身上的毛毯還給了狄瑎。
只是這樣一塊薄薄的毯子卻依舊驅散不了他的寒意。
他的身體仍舊蜷縮着。
看着他睡熟的身影,桑珆想,狄瑎他一定也很想擺脫掉她吧。
他的空間裏一定也有好多物資。
即便沒有她的多,厚棉被肯定是有的。
只是因爲她在場,他便沒有辦法從空間裏拿出來。
等到了天亮,她也得想個辦法擺脫他。
到時候她從空間裏拿出一條船,去往a市的避難所打聽打聽官方現在有沒有開始建地下城。
這想着想着,睏意終於襲來。
桑珆也靠在柱子上沉沉睡去。
就在她睡的正香時,迷迷糊糊中似乎聽到了煤球的叫喚聲。
煤球叫的從來沒有這麼急過。
她剛睜開眼,腦子還沒清醒時,手突然被狄瑎緊緊抓住。
“桑珆!我們快走!這裏有鱷魚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