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雲看了他一眼，注意力隨即便回到畫上了。
沒搭話茬。
這種富家公子哥，她見得多了。瞥一眼就想知道他們想幹什麼。
無非是找理由搭訕而已。
不過，她小看了曹子謙臉皮的厚度。
“《嵩陽漢柏圖》雖然看着很像真的，但越是這樣，越說明有問題，多半是做舊做出來的。而《雪景寒林圖》雖說也是仿作，但仿的水平很高，而且還是個‘古仿’畫，看這筆墨紙張，至少也是明代了。論藝術價值，這幅仿作遠勝另一幅。”曹子謙絲毫不覺得自己熱臉貼人家冷屁股，泡妞嘛，錢多，心大，臉皮厚，三個因素缺一不可。
“噗嗤……”韓東忍不住笑出聲來。
他真的不是故意針對曹子謙，實在是這廝太奇葩了。明明是個叼毛，偏偏要冒充專家。
剛剛那番話，也沒啥大毛病……就是，剛好說反了。
《雪景寒林圖》纔是做舊做出來的，狗屁的明代‘古仿’，就是現在那幫造假犯搞出來的東西。標價14萬8，實則連8000都不值。
《嵩陽漢柏圖》雖然也是造假分子的手筆，但它是從真畫上揭下來的，同樣也屬於‘真跡’。其價值肯定要比真畫稍遜一些，但絕對比仿作要高多了。
曹子謙循聲一看，臉都綠了。
小赤佬，怎麼老是你！
他很想說“不要用你的業餘挑戰我的專業，你不配”，但他不敢了。
接二連三被打臉，總是要長點記性的。
“姓韓的，你不要再三挑戰我的底線！”曹子謙怒道，“我們申海曹家，可不僅僅是珠寶商那麼簡單，你可以百度上搜搜曹四海這三個字，就知道我們是個什麼樣的家族。我怕把你嚇死！”
“曹四海是你什麼人？”韓東挑了挑眉。
“我親二叔！”
“不認識。”韓東淡然道。
老子剛剛把你兩個堂弟送進了地獄，知道真相的話，反正得有一個嚇尿的。絕對不是小爺我。
“嘎……”曹子謙被噎住了。
他不想跟這個狗嗶說話了，容易犯心臟病。
韓東也懶得再理他，看向江流雲，淡淡道：“這幅畫你到底要不要？不要的話，我就收了。”
他的手指，指向那幅《雪景寒林圖》。
“我要的。”江流雲反應很快。
韓東在賭石區的神奇表現，讓江流雲印象深刻。她覺得韓東雖然看似年輕，但處處透着神祕，絕對不是一般人。
既然他想要這幅畫，那這幅畫一定不尋常。
沒有理由，就是直覺。屬於女人特有的直覺。
“你要這一幅的話，那我就選這一幅了。”韓東自言自語地來到《嵩陽漢柏圖》前面。
“不，這兩幅我都要了。”江流雲沉聲道。
欸？韓東擡眼看了看江流雲。這女人，很聰明嘛。
他這是耍了個花槍，本想聲東擊西，引誘江流雲買那幅《雪景寒林圖》，自己就把《嵩陽漢柏圖》收了。
沒想到她居然不上當。
江流雲盯着他，目光中有幾分笑意，還有一絲狡黠。
她已經看明白了，韓東指東打西，其實是想要《嵩陽漢柏圖》。
聰明人的交鋒，一個回合就夠了。
韓東笑了笑，對這位影后重新審視了一番。不管怎麼說，智商絕對夠用。至少比曹子謙強多了。
收不成《嵩陽漢柏圖》，那就收張大千那幅《萬壑松風圖》也可以。
論價值的話，還要在《嵩陽漢柏圖》之上。
“老闆，這幅畫我要了。”韓東把《萬壑松風圖》摘了下來。
寶華樓的老闆是位五十餘歲的老者，唐裝布鞋，留着鬍鬚，頗有幾分氣度。
“三萬六。”老闆微笑道。
“再便宜點吧，本身就是仿作，哪值這麼多錢。”韓東淡淡道。
“仿作也分三六九等，這幅畫仿的還是不錯的。我們寶華軒都是明碼標價，不還價的。”老闆一本正經地。
“三萬。賣我就收了，不賣你就繼續掛着。”韓東作勢要把畫放回去。
“成交！”老闆笑道：“既然小兄弟爽快，我也爽快。”
這幅仿作，是在鄉下一個農民家收的，才花了3000塊錢。30000賣出，已經是10倍利潤了。對他來說血賺不虧。
而且也絕不會被人撿了漏，因爲他專門找幾個書畫專家鑑定過，大家都一致認定這是仿作，一個被打眼有可能，集體打眼萬萬不可能。
“老闆，我要這幅《嵩陽漢柏圖》！”江流雲說道。
“老闆，我要這幅《雪景寒林圖》！”曹子謙也不甘落後。
趁着老闆和他們討價還價的功夫，韓東在收銀臺刷了卡，將《萬壑松風圖》收入囊中。
給伍老爺子祝壽，這幅畫最合適不過了。松樹是長壽的代名詞，畫名中有個‘松’字，豈不是很應景？
開啓靈目，在寶華軒內掃描了一圈，沒發現其他可撿的漏，便轉身出門了。
這麼耽擱了一番，已經到該喫中飯的時間了。
正想着到哪裏去打牙祭，身後一陣香風撲鼻，隨即一把動聽的女聲在耳邊響起：“嗨，怎麼走這麼快？”
韓東回眸一看，卻是影后江流雲。
“你走得也不慢啊。”韓東淡淡道。
“我一路小跑才追上你。”江流雲微微喘息，看來確實累夠嗆。
“找我有事？”韓東皺了皺眉。
“一是要向你道歉，因爲此前誤會你跟蹤我，還說了不禮貌的話；二是要表示感謝，因爲你，我淘到了一幅好畫。”江流雲將手中的卷軸揚了揚，抿嘴一笑。
“道歉可以接受，道謝就不必了。我並沒有給你什麼建議。”韓東神情淡然。
“雖然沒給建議，但你讓我確定了這幅畫不是凡品。否則我可能會選擇另一幅。”
“呵呵。”韓東未置可否。
“你看，這也到中午了，咱們一起喫箇中飯吧。我請客，表示一下我對你的感謝。”江流雲落落大方，一點都不忸怩。
“好啊，我剛搬過來，對附近不熟。你挑地方吧。”韓東正想着去哪裏喫飯呢，這就有人送上門來了。
“松鶴樓豫園店，是一個圈內朋友開的，菜式不錯的。咱們去那裏吧。”
“我都可以。”
於是兩個人肩並肩，往松鶴樓進發。
後方不遠處，曹子謙盯着他倆的背影，眼睛裏彷彿要滴出血來！
他追着這個美女，人家連理都不帶理他的，即便他在寶華軒亮了身份也沒用。但這個傲嬌的女人，卻花癡似地追着韓東這個狗嗶。
氣死爺了！
不把韓東弄死，這日子沒法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