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華軒，是老城隍廟古玩市場最有名的一家店了。主營古玩和字畫，規模大，品類齊全，口碑也很好。
韓東一路逛過來，發現這家店的顧客最多。
甚至還看到了兩個熟悉的身影，曹子謙和江流雲。他們一個在看鼻菸壺，一個在看字畫，心無旁騖，所以也沒看到韓東。
韓東自然也懶得搭理他們，雙手插兜，在字畫區瀏覽一番。
自從參加過江州賭石大會，韓東閒着沒事的時候，也研究了一下古玩字畫相關的知識。自從被金烏大帝以無盡神念開闢腦域之後，他的智商早已突破了凡人的天花板，學習對他來說，實在是太簡單了。
別人是看書，他是翻書，而且速度極快，基本上翻過一頁，裏面的內容便牢牢刻在記憶條上，所謂一目十行已經是神話了，他是一目一頁，且過目不忘。
只用了一週的時間，他就把相關的典籍翻得七七八八了。不僅把海量的知識刻在腦海中，還能用神念將之融會貫通，化爲自己的本事。
可以說，當今天下，單論鑑別古玩字畫的能力，無人能出其右。
爲什麼說修仙者是更高層級的生命體，對於凡人而言是降維打擊，由此可見一斑。
那些專家學者，一輩子在這個行業深耕，都不如他一個星期所學。
在字畫區轉了一圈，便對真實情況瞭然於胸了。
可以說，掛在上面的作品，沒有一幅是真的，全部是仿作。無論仿得有多逼真，都逃不過他的法眼。
不過，有兩幅‘假畫’，和其他的仿作不太一樣。
其中一幅，叫‘嵩陽漢柏圖’，出自乾隆皇帝之手，真跡在2010年12月份由保利公司拍賣，被一位收藏家以8700萬的價格拍走。這件事還牽涉了一位名叫劉巖的鑑寶專家詐騙農民的案子，在坊間傳的沸沸揚揚。直接造成當時很火的電視鑑寶節目被觀衆厭棄，然後逐漸從熒屏消失。
這幅畫因爲那個案子而出名，被炒的沸沸揚揚，否則也不會賣那麼高的價格。正因爲名氣大，所以華寶軒的老闆也沒敢以假亂真，明確告訴顧客這是仿畫，價格自然也不會胡標，只要138000塊。
一幅仿畫賣十幾萬，是因爲仿得非常好，墨色蒼然隱有古意，幾乎能夠以假亂真。
如果不是這幅畫名氣太大，且圈內人都知道真跡被人收藏起來了。十個老闆會有十個會把這幅畫當真跡賣。
不過，在韓東眼裏，這幅畫雖然不能說真，但也不能說假。
它其實是使用了字畫造假技術中比較高級的‘揭畫’技術。
古代名家作畫時，如果筆法比較蒼勁，且着墨較深的，多半都會使用多層加厚宣紙。
這樣墨色就會滲透到第二層，第三層，甚至多層。爲後世的造假提供了便利。
後世的違法分子，發明了一種比較高級的手法，把多層宣紙一層一層揭下來，直到墨色淺到無法辨識爲止。這樣，後一層宣紙上就會被墨色印染，出現和第一層同樣的畫作。即便你找專家來辨認，肯定也會說這是真跡。
最誇張的有‘一畫九揭’之說，一幅真畫被揭出來九幅，且都是以真跡的價格賣出去，想想看這其中的利潤有多離譜。
有一部港片叫《無雙》，就講過類似的犯罪手段，一幅畫明明已經被人收藏了，但第二幅，第三幅畫依然還在市面上出現。這就是利用了‘揭畫’技術。
不過，也並不是所有古畫都能‘揭’，一方面揭畫這種技術難度很高，需要一個很強的技術團隊，這種人才數量極少，很難找的；另一方面，只有筆法蒼勁，着墨較深，且使用多層加厚宣紙的畫作，才能這麼操作。大多數古畫，都不具備這個條件。
這幅《嵩陽漢柏圖》，無疑就是這樣‘揭’出來的。
也不知道寶華軒的老闆是從哪裏得來的，居然沒看出來其中奧祕，把它當仿作賣了。
第二幅畫，是張大千的‘萬壑松風圖’。
這張畫，的的確確是一幅仿品。
張大千的《萬壑松風圖》，本來就是仿北宋名家巨然的畫作，而這幅畫卻是仿張大千的‘萬壑松風圖’，真是仿中有仿，仿作中的戰鬥機。
不過，韓東卻覺得這幅畫有點奇怪，因爲紙張摸上去有點厚。於是他開啓靈目透視了一下，果然，這幅仿畫只是表象，它的裏面，包裹着另一幅畫。
同樣，也是張大千的‘萬壑松風圖’。只不過，是張大千的真跡。
老張這個人，很有意思。別人的仿作叫東施效顰，那肯定是沒什麼價值的。但張大千的仿作卻不一樣，他說自己心中有神仙境界，所以也能畫出神仙一樣的畫作。這還真不是吹牛。
他仿的古畫，往往蘊含了自己的哲學思想，意境和原作相比又有了昇華，而且技法天真活潑，有他自己獨特的風骨。
部分仿作在市面上的價格比原作還要高，已經充分說明其藝術價值了。
比如說他仿巨然的那幅《晴峯圖》，就曾經在2016年拍出1億350萬的高價。
像這種‘畫中藏畫’的技法，多源於那個特殊的年代。爲了保護自家的寶貝，不少人用假畫覆蓋在真作上，才讓其得以保存。時代劇烈變遷之後，這些‘畫中畫’幾經倒手，也就無人識其真面目了。如果不是遇到能透視的韓東，還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能重見天日。
江流雲此刻正站在那幅‘嵩陽漢柏圖’面前，在和旁邊一幅畫作比較。
旁邊那幅畫，是北宋名家范寬的《雪景寒林圖》，同樣也是仿作，價格和《嵩陽漢柏圖》差不多。
曹子謙很早就留意到江流雲了，雖然說她戴着口罩，但曼妙的身材和脫俗的氣質，還是吸引到他這個老色批的注意。
見她在那兩幅畫作中猶疑不定，便厚着臉皮湊了過去。
“美女，如果在這兩幅畫之中做選擇的話，我建議你選范寬那幅《雪景寒林圖》。”曹子謙背剪雙手，逼氣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