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堯看着跟在田璧君身後的那些人有些奇怪。
因爲方纔由張珹率領着的那些壯漢們,無論是衣着上還是舉止上都透露着郎官的正派堅毅。
可是現在跟隨着田璧君身後的人,卻顯得有些粗鄙,甚至模樣多猥瑣狡詐,一看便是心懷鬼胎之人。
趙堯正打算探究時,耳邊卻傳來趙始和趙誕兒的催促聲。
“堯弟,你在看什麼呢?莫不是看上了人家模樣俊俏的姑娘了?”趙始笑道。
趙誕兒也眉眼淺笑着說道:“是呀,堯哥哥你是不是鐘意剛纔過去的那位香香的姑娘呀?
“那姑娘生得好生貌美,儀容舉止皆是不俗,也不知道是哪家的閨女呢。”
趙堯被趙始和趙誕兒打趣着,頓時也沒了心思再去探究跟在田璧君身後的那些人。
轉過身來,趙堯苦笑着撓撓頭,矢口說道:“大哥,誕兒妹妹,你們就別消遣我了,咱們還是快走吧。”
說吧,趙堯、趙始、媚珠和趙誕兒四人便談笑風生地在長街上游賞着。
人流攢動,車馬不息。
四人正感受着咸陽城喧鬧繁華的景象時。
巧笑盼兮的趙誕兒下一秒卻停住了腳步。
趙始、趙堯和媚珠三人見狀,也等在趙誕兒身旁。
趙始疑惑道:“誕兒妹妹,你這是怎麼了?怎麼好端端地不走了?”
趙堯也正納悶着,可片刻後順着趙誕兒望去的方向,趙堯也隨之怔住了。
只見不遠處的商肆之前,身穿一襲華貴袍服的秦風正挺立着身軀。
風流倜儻,玉樹臨風。
微風浮動之間,秦風發髻的髮絲飄飛幾分,顯露着秦風那副劍眉星目的俊逸面龐。
趙誕兒看見秦風的身影,立時覺得胸脯一陣激動的劇烈起伏,內心那股小鹿亂撞之感再次襲來。
先前在長街上游賞的雀躍歡呼已然不見,趙誕兒面色緋紅,忸怩着嬌身停在原地,素手則是撥弄着裙帶,顯得不知所措。
秦風此刻也恰好目光流轉,與趙誕兒的眼光相對。
秦風看見了趙誕兒先是一怔,但是隨即看着趙誕兒清瘦的模樣,心中立馬惻隱不忍起來。
信不上前,秦風禮數週全地朝趙誕兒行了一禮。
“誕兒姑娘,身子可好些了?刀劍之創傷筋動骨,氣血有失,誕兒姑娘可要好生調理纔是。”秦風語調溫和,飽含關切。
趙誕兒羞怯地低垂下螓首,柔聲細語地說道:“秦郎君,妾身多謝郎君掛念,有郎君先前所贈丸藥,妾身的病症已然痊癒了。”
此刻的趙始和媚珠兩人面對秦風,可是打心眼裏尷尬到了極點。
尤其是因爲先前在趙家府邸之時,趙始和媚珠竟然還派遣兵勇府僕埋伏在屏風之後,妄圖將秦風緝拿。
這種正面的衝突恐怕已經是難以調和,因而秦風這時候也並未對趙始和媚珠有什麼好臉色,視若無睹地連見禮也未行。
趙堯說道:“誕兒妹妹,這秦風雖然有贈藥之恩,可是咱們趙家的女兒也不必如此謙卑低賤吧?
“好端端地,誕兒妹妹你爲何要在秦風的面前自稱妾身?這恐怕不合規矩吧?”
趙誕兒此刻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面對二哥趙堯的質疑,趙誕兒清聲說道:“堯哥哥,你這話說得不對,誕兒對秦郎君一片真心,虔心愛慕,今生今世誕兒非秦郎君不嫁。
“誕兒早晚是秦朗局的人,面對未來的夫君,誕兒不自稱妾身,又該自稱何名呢?”
趙誕兒一邊說着,一邊朝秦風投去溫婉柔情的目光。
“堯哥哥,但是咱們趙家對秦郎君的所作所爲,已經幾乎要讓誕兒沒有臉面再面對秦郎君了。
“大哥和媚珠嫂子爲了朝十八公子胡亥示好,竟然妄圖派僕從將秦郎君緝拿。
“最終被秦郎君輕鬆化解不說,誕兒身上的劍傷,恐怕還得多謝大哥和媚珠嫂子的恩賜呢。”
趙始和媚珠聽着趙誕兒的話語,心裏更是五味雜陳,皆低垂下腦袋不再多言。
秦風聞聲只淺淡一笑,說道:“好了,誕兒姑娘,那些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既然已經過去又何須重提呢?”
秦風隨即大大方方地朝趙始和媚珠兩人一對袖,道:“想必先前的那些不愉快,都已經是誤會,解除了吧?
“只要誕兒姑娘的傷勢已然痊癒,往後還望趙家少爺對在下莫要太過敵視,在下就心滿意足了。”
趙始見秦風給自己臺階下,立馬點頭哈腰着道:“是是是,誤會誤會……”
趙堯見狀,看着秦風如此謙遜有禮,而且絲毫不得理不饒人,能對先前還刀劍相向的仇敵如此恭敬,就憑這份氣度胸懷,就足以見得秦風不是尋常之人。
趙堯正暗自慨嘆着時,忽而兩位魁梧的壯漢急匆匆地趕上前來。
趙堯定睛一看,那來人不正是張珹嗎?
而在張珹身旁的那個壯漢,不是旁人,正是同樣消失已久的南宮衍啊!
還有,張珹剛纔還率領着所部郎官在背地裏暗中保護秦風呢啊,現在怎麼突然出來了?
難道張珹不打算藏着掖着了……
趙堯滿臉震驚,絲毫不敢相信張珹就這樣堂而皇之地走到衆人面前,而且還帶着南宮衍,這說明南宮衍也一直在暗中保護秦風?
這時,張珹和南宮衍兩人卻顯得行色匆匆,額頭上已經滲出不少汗珠。
快步走到幾人的面前停下,張珹氣喘吁吁地朝秦風一打拱,隨即道:“東家,小的有要事稟告。”
秦風愣了愣,隨即招手示意張珹附耳過來。
只見張珹低聲細語地朝秦風稟奏過後,秦風剛纔那副從容不迫的面容,頃刻間變得愁雲密佈起來。
“什麼?”
秦風難以遏制地一聲驚呼。
旋即反應過來,秦風只朝趙始、趙堯、媚珠和趙誕兒四人作揖,道:“兩位少爺,夫人,誕兒姑娘,在下要事在身,先走一步。”
說罷,秦風便眉頭緊皺着扣着張珹的手腕,壓低嗓音道:“張珹,快,快帶我去!”
此時此刻,秦風已經在張珹的帶路下,攜着南宮衍匆匆離開。
趙始、媚珠和趙誕兒三人則是愣在原地,彷彿還沒有從事態的變化中反應過來。
“郎,郎君請便。”趙始隨口道。
可趙堯卻滿臉驚愕地思忖起來。
如果說剛纔張珹的出現還不足以說明什麼,可是那南宮衍就足以證明一切了啊!
張珹是名將張唐之孫,得王翦王賁父子扶持纔在軍中立足。南宮衍也同樣對王家忠心耿耿啊……
這兩個人同時出現在這裏能說明什麼?
不就代表着他們在奉秦風爲主嗎?
而且剛纔張珹還稱呼秦風爲“東家”,這個中端倪更是不言自明……
此刻趙誕兒努努嘴,柔聲說道:“大哥,二哥,媚珠嫂子,你們說秦郎君他是怎麼了?誕兒還從來沒見過秦郎君如此驚慌過呢!”
趙始和趙堯隨即相視一望,趙堯的心裏正對秦風分外好奇。
尤其是張珹和南宮衍兩人對秦風暗中保護之事,趙堯非要弄個清楚不可。
趙堯當即說道:“誕兒妹妹,既然你擔心秦郎君,不如咱們也去瞧瞧?看有沒有何處能幫襯到秦郎君的,也好嘛。”
說罷,趙堯便急不可耐地朝秦風走去的方向追了過去。
趙誕兒有些嬌羞地埋怨道:“堯哥哥,你怎麼這樣說呀。
“誕兒什麼時候擔心秦郎君了……誕兒只是覺得秦郎君太過驚慌了,有些奇怪而已……”
趙誕兒嘴上雖然這樣說,但是心裏卻是悸動不已,心心念念着跟隨上去,能見到自己的心上人就已經是欣喜之事了。
趙誕兒忸怩着嬌身,也跟隨了上去。
“堯哥哥,你等等誕兒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