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京師咸陽之中歡度歲首佳節的時日,南疆的境況可就遠遠沒有這般平靜安詳了。
王戊和韓章兩人奉命趕赴嶺南上任,便開始轟轟烈烈地着手戰後重建的各項事宜。
諸事大到整個嶺南三郡規章制度的設立,小到役中戰死的英烈親眷該如何安置,王戊皆事無鉅細親力親爲着。
韓章則一心放在嶺南治軍的策略上,常與任囂的三個兒子任嗣、任泉和任忠練兵操練,軍令嚴明,兵容肅穆。
時至今日,嶺南之地已然大有改天換日的態勢,已與原本飽經戰事,民不聊生的蕭條慘狀大相徑庭了。
但是嶺南三郡之中還有不少忠心於龍川縣縣令趙佗的文臣武將,這些人似乎覺察到了趙佗有可能無法回來提領嶺南了。
可是這些文臣武將可是有不少曾經與任囂極其部將針鋒相對之人,如今任囂的三個兒子在此,往後不更是針尖對麥芒了?
以至於在王戊和韓章等人的治理之下,嶺南局勢的背地裏已然是雲譎波詭。
不少趙佗原本的親信下屬們,正進行着一番別有用心的密謀……
……
九峻山莊園。
田璧君正和幾位莊園中的侍女圍在當中,驚異之下,少女的驚呼聲此起彼伏,彷彿都在爲手中的玻璃鏡子震撼不已着。
秦風揹着手立在一旁,微笑地望着田璧君,和聲說道:“怎麼樣?璧君姑娘,這玻璃鏡子可還算得上通透吧?”
田璧君怔怔地立在原地,手捧着那面玻璃鏡子,正望着鏡子中自己的妝容,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在這個生產力相比之下較爲落後的大秦世界,閨閣當中的女眷們平日裏往往都是隻有打磨過後的青銅鏡所用,家境殷實的人家纔有銅鏡可用。
但是這些較爲模糊的青銅鏡面哪裏能跟秦風用高超工藝打造出的玻璃鏡子相提並論?
田璧君此刻望着鏡子中清晰無比的自己,早已震撼無地,這種清晰得連秀髮都清晰可見的震驚,實在是太過驚人了!
“郎君,妾身先前誤會郎君了,妾身真沒想到郎君的這玻璃鏡竟這般奇絕,居然能清晰到如此,妾身見所未見啊!”
秦風則是爽朗一笑,也不太過自誇,只隨意說道:“哈哈哈哈,璧君姑娘謬讚了,這其實不算是多麼了不起的工藝,在下只是取巧了。”
“喏,璧君姑娘,這玻璃鏡原本就是爲了姑娘你打造的,你儘管取用,多少皆可,若是不夠,我再命人打造便是。”秦風大大方方道。
田璧君聞聲臉上頓時泛起緋紅,害羞着道:“郎,郎君,這玻璃鏡子都是給妾身一個人打造的?郎君爲何對妾身這般好啊……”
田璧君這種內心的震驚之下,緊接而來的又是秦風溫柔貼心的關切之感,頓時讓田璧君胸中少女的春情懵懂不已,繼而羞怯地低垂下去了螓首。
“那是當然呀,璧君姑娘你與在下可是有婚約在身的,在下不真情實意地對待璧君姑娘,那要去對待誰家的姑娘呢?”
秦風隨口說罷,便抽身朝前走去,繼續令下人們將打造好的玻璃鏡子裝點齊整。
庭院中的田璧君聽着秦風的話語無比動容,久久怔在原地,害羞得俏臉滿是紅暈。
“郎君濃情蜜意,妾身無以爲報……”
……
蘭池別苑。
時值正午之刻,別苑當中依舊吹動着管絃之聲。
二十公子嬴麒正垂頭喪氣地在蘭池周遭慢行着,只因爲方纔十八公子胡亥與自己有所商議。
可是胡亥的字字句句彷彿都暗藏着深意……
接下來歲首時令已然過去,如今行省制已經在大秦施行開來,諸位公子皇孫們也自當趕赴各個行省身擔監察之責。
毫無疑問,嬴麒所監察的泗水行省和胡亥即將赴任的九江行省可謂脣齒相依,胡亥又早是心懷異志,已經屢次三番地找自己,大有示好拉攏之意啊。
這個中的玄機難道還不明白麼?
胡亥這是想把泗水九江兩地行省聯合起來啊,若是如此那胡亥所掌控之地必能涵蓋三省疆域,就連居在其間的衡山行省也早晚是胡亥的掌中之物啊!
正當嬴麒擰眉思忖時,忽而一陣腳步聲傳來,嬴麒擡頭一看,正是二公子榮祿和三公子將閭。
“二哥,三哥,爲弟有禮了。”嬴麒不敢失了禮數,趕忙躬身作揖。
三公子將閭卻顯得很是熟絡,上前一把摟住了嬴麒的脖頸,咧着嘴笑着。
“哎?二十弟啊,你這是十八弟又宴請你了?可又叮囑你什麼了?給三哥我說說?”
嬴麒顯得有些尷尬,則支支吾吾道:“三,三哥,十八哥他也沒說什麼,就不過是一些家常話吧。”
將閭卻顯得一臉不信,邪笑着道:“哈哈,二十弟你可莫要哄騙爲兄啊,爲兄難道還不知道十八弟他腦海裏想的什麼?
“實話說吧,十八弟給你說的那些事啊,給爲兄也說過,不就是想把咱們衡山行省、泗水行省和他的九江行省聯合起來唄?”
嬴麒聞聲有些驚歎,他沒想到三哥將閭平日裏看起來不務正業,竟然還能有這等遠見。
的確如此,三公子將閭監察的衡山郡現在已經成爲了行省之地,地域涵蓋更爲廣袤,地處九江以西泗水以南,不僅物產豐茂,而且民熙富庶。
尤其是衡山地勢險要,可謂是兵家必爭之地啊!
將閭也不藏着掖着,繼續朝嬴麒說道:“二十弟啊,實話告訴你,十八弟的那些事,我和你二哥都心知肚明,之所以沒有稟明父皇,也是怕傷了咱們兄弟情誼。
“但是爲兄和你二哥也絕對不會坐視十八弟他野心得逞!”
將閭隨即上前,附耳到嬴麒一側,低聲說着。
“而且,爲兄和你二哥,我們都已經知曉那個祕密了,你覺得咱們還能跟十八弟沆瀣一氣麼?”
嬴麒聞聲一怔,愕然道:“祕密?什麼祕密?三哥你的話爲弟怎麼聽不明白呢?”
將閭向來是直性子,當即道:“二十弟你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啊!就是秦風的身份啊!
“秦風就是子嬰啊,這事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