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房之中。
嬴政聽着秦風的話語,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嬴政對於大秦各地都基本能做到運籌帷幄,他知道只要他在位一日,便沒有人膽敢興風作浪,這是來自華夏祖龍的龍威和自信!
但是對於嶺南之地,嬴政一直覺得有心無力,只因爲嶺南有綿延崎嶇的山巒爲阻絕,百越之地自古以來便久未開化,大秦治理起來的確較爲棘手。
更何況先前大秦征伐百越時,五十萬大軍都未能得勝,就連赫赫有名的大將屠睢也兵敗身死,可謂是大秦自立國曆來遭受過的爲數不多的敗績……
從那以後,嶺南之地便一直成了嬴政的心頭之患,如今南海郡郡尉任囂病重在牀,龍川縣縣令趙佗暫領嶺南,更是讓嬴政愈發感到忌憚無比起來。
而此時此刻,嬴政眼睜睜地看着眼前的皇孫如此懂得自己的心境,就連應對的辦法也已經提了出來,這又如何能讓嬴政無動於衷?
感慨着秦風的奇謀妙計,嬴政同時內心也萌生出一陣溫暖之感,和藹說道:“秦小子啊,你不僅對我如此孝順,而且你小子還聰明無比啊!有你這個辦法在,嶺南之事,陛下再也不必爲此費心勞神了!”
在從前的時候,嬴政遇到這些棘手的政務之事,尤其是牽扯到嶺南等邊境的政務時,嬴政都必須命李斯、馮去疾、王綰等官吏前來議事……
可是那些官吏畢竟都是外人,嬴政有些作爲帝王的心術和馭下之策自然是無法問詢。
長久以來,嬴政的御前竟然連一個能謀善斷的公子皇孫都沒有!唯一有仁德之風的就是長公子扶蘇,並且還已觸怒始皇帝被髮配到上郡監軍去了……
正當嬴政覺得自己今生今世都幾乎註定了會是一個孤家寡人時,風塵僕僕的秦風忽而出現在了嬴政的面前。
嬴政此刻的心中已經徹底燃起了希冀之情。
就算其餘的公子皇孫碌碌無爲,唯一有仁德賢明之能的扶蘇也性格懦弱,秦風,大秦的子嬰少公子,依然能夠挑起大秦江山社稷的千鈞重擔!
“秦小子,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走了!”
嬴政激動不已,朝秦風的肩膀上和善地拍了拍,語重心長地說罷,旋即拂袖而去。
……
興樂宮。
大夏殿內,楚夫人羋華滿面愁容,朝着一旁的嬴麒說道:“麒兒,章臺的侍女傳話來,說陛下又微服出宮去了,定然是去找子嬰那個臭小子去了……”
羋華踱了踱步,嬴麒聞聲急忙道:“孃親,這倒也無妨,子嬰天資聰穎,如今又有秦墨學派的幫襯,子嬰可謂是如日中天啊!”
嬴麒的眼神中不免流露着羨慕的神色,“孃親啊,您也不必太過在意,我倒是覺得子嬰的身份揭露是早晚的事情,父皇對子嬰那般看重,微服出宮找他還有什麼稀奇的?”
羋華聽罷,喃喃地說道:“麒兒啊,話雖然是這個道理,但是麒兒你也不能自暴自棄啊!”
羋華轉而湊近嬴麒的身側,悄聲囑咐一般道:“麒兒,爲娘覺得你應當抓住你和子嬰打小就玩在一起的好機會,趁子嬰他現在也不記得他的真實身份,好好跟子嬰結交,爲將來鋪好路啊!”
嬴麒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忙應道:“嗯,孃親您說得是,那孃親您覺得孩兒應該怎麼做呢?孩兒聽孃親您的!”
羋華附着耳,神神祕祕道:“麒兒,咸陽城南五十里外有一處集市,名爲避世坊,爲娘聽說,那坊間的人可都是從前燕國覆滅時逃亡而來的能人……
“其中自然不乏巧匠能工,而且還有不少儒生學子,子嬰那小子常年流落在外,麒兒你帶他去那,興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嬴麒聞聲,眼中立馬閃出一抹精光,頷首道:“對啊!孃親指點的的確是個絕佳的去處啊!子嬰在外流落九年之久,一時半會難以查明……
“那避世坊,裏間有那麼多奇人異士,說不準能有認出子嬰的人!到時候孩兒就能查清子嬰這些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羋華看着兒子嬴麒開了竅,也欣慰道:“麒兒你所言甚是,還有,子嬰那小子,也就是現在的秦風,他不是開什麼木工作坊的麼?沒準跟那集市坊的人有千絲萬縷的聯繫呢?”
“孩兒明白了!孩兒現在就去找子嬰那小子!”
嬴麒兩手一抱,隨即退出大夏殿,直走上御道,朝着宮外奔赴而去。
……
咸陽城外。
五十里。
重巒疊嶂之中,從葳蕤的山麓硬生生流出一道蜿蜒的隱祕山路。
嘉木蔥鬱,羣卉芳菲。
掩映在旺盛的綠植之後的山路另一側,便是一片熙熙攘攘的集市。
這處集市和咸陽城裏的長街集市大有不同,此處的集市名爲避世坊,可謂是與世隔絕,尋常百姓就連這集市的位置都尋不到,又如何能踏足?
避世坊之所以如此隱祕,是因爲這裏聚集着的人都是先前從燕國逃亡而來的人。
值得一提的是,避世坊中大多數的人都是燕國的能工巧匠,奇人異士,就連不少讀書人也遷移來此,爲的是躲避戰火……從而在此處羈旅至今。
避世坊裏端,一處寬敞的鋪子。
鋪子之後是一片院落,當中端坐着兩位男子。
沉香嫋嫋,微霧瀰漫。
左首的男子名叫秦弘方,右首的男子名叫姬鄴,姬鄴是此處集市坊的坊主,秦弘方則是姬鄴手下的肱骨之助,人稱秦先生。
兩人經營此處集市坊已經多年,爲各地逃亡而來的能工巧匠們提供一處隱祕的庇護之所。
正在這時。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走進院落的是一位身穿儒生袍服的僕從男子。
僕從畢恭畢敬地朝姬鄴和秦弘方兩人作揖行禮,沉聲說道:“啓稟坊主、秦先生,那位絕頂高人已經查清楚了,那人秦姓,單名一個風字,那名動天下的治國策論,正是出自他手。”
姬鄴聞聲,臉上驟然一緊,喃喃地重複了一句,“瞭然,那人原來叫秦風……”
秦弘方也自是眉頭一皺,“坊主,秦風此人能開創出如此精妙的治國策論,實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若是能有幸延攬到秦風來咱們避世坊,不僅能有助於咱們避世坊日益興盛,有此能人在,定能幫避世坊掩藏得更深!假以時日,避世坊前途更是不可限量啊!”
姬鄴聽着秦弘方的話語,嘴角映現出一抹淺淡的笑意,陰險道:“嗯,秦先生此話有理,去!着人再探,務必查清秦風的來歷,想方設法將其請到避世坊來!我必以上賓之禮待之!”
一語道罷,秦弘方和那僕從登時一同起身拱手,齊聲道:
“屬下,謹遵坊主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