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園中的廳房裏。
秦風回想着剛纔嬴政所說的話語,頓時愕然不已。
“趙老伯,您的意思是說,陛下已經……”
秦風忍不住朝嬴政問詢着,卻又欲言又止,低聲說道:“那胡亥公子的奏請,陛下可曾恩准了?”
秦風想不明白眼前的趙老伯是如何說出胡亥的邪心異心那些話的,但是秦風熟悉歷史,如果按照歷史發展的進程來看……
如果始皇帝恩准了胡亥的奏請,那麼也就代表着距離始皇帝重新開啓東巡,最終病逝在沙丘平臺的結局也不遠了!
天吶!
始皇帝一旦暴卒,那天下勢必很快變得大亂,不出一年,關東六國的餘孽們就會蜂擁而起,陳勝吳廣之輩,劉邦項羽之徒便會聚衆造反,將天下子民再次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而自己這麼些年所承受的苦楚,剛剛有所穩定,便又要毀於一旦……難道自己在亂世更能大展拳腳嗎?
秦風沒有這個自信,秦風只想儘自己的微薄之力,能讓那位素未謀面的,氣吞寰宇的千古一帝晚些駕崩,至少能多壓制六國餘孽一日,大秦的百姓也能少受些離困之苦。
此時此刻,嬴政坦然朝秦風說道:“秦小子,你莫要太過擔心,陛下並未恩准胡亥公子的奏請。”
秦風聽見這話,立時平靜了一些。
好……始皇帝沒有批准就好……
那就說明我先前通過趙老伯傳的話還算有效的,始皇帝一時半會沒打算繼續東巡……
只要始皇帝好生調養,不長途奔波,遭受風沙邪氣的侵襲,就不會有什麼大事發生!
而且胡亥那小子看似是在聊表孝心,請求伴駕隨行,但是這沒準就是胡亥的密謀也說不準!
胡亥現在可是有中車府令趙高當老師的,什麼毒辣計謀想不出來?
近水樓臺先得月的道理誰都明白,更何況是古時候這些人精似的人物?
始皇帝車駕遠行關東,天高地遠,真要是出了什麼事,哪怕始皇帝患病不能理政,這監國的權柄都要交給身邊的公子!
長公子扶蘇又遠在上郡,始皇帝也只能交由身邊隨行的十八公子胡亥了!
這太可怕了……
歷史上也正是如此,始皇帝突發惡疾暴卒於沙丘平臺,結果趙高和李斯便聯合起來,矯招扶持胡亥登基,結果讓轟轟烈烈的大秦帝國土崩瓦解……
秦風激動不已,暗自感嘆了起來。
那現在看來,歷史已經因爲我的話而改變了?
始皇帝拒絕了胡亥的奏請,將來或許就不是胡亥登基了,等到長公子扶蘇從上郡歷練歸來,大秦有救了麼?
忽而,秦風的耳邊傳來嬴政和聲的話語。
“秦小子,這件事你或許只看到了皮毛,你可知道那胡亥公子爲何要上書奏請?”
秦風聞聲一愣,雖然心裏已經明白了個大概,但卻仍裝作不懂,直聲問道:“嗯?趙老伯,我太過愚笨,這些事我想不明白,趙老伯還得麻煩您幫我解惑啊!”
嬴政微微一笑,語重心長地說道:“秦小子啊,胡亥公子的背後可是中車府令趙高,此人雖是閹人,但卻頗有心機,不可小覷啊。”
秦風聽見嬴政的這話有些不解。
趙老伯都已經看出了趙高頗有心機?那始皇帝爲何看不出來?還讓趙高去當胡亥的老師?
嬴政見狀立馬笑道:“秦小子,你不必說,我看你的表情就能知道你想問什麼,秦小子你是想問,爲何我知道趙高那閹人有心計,當今陛下卻不知道是吧?”
秦風嘿嘿一笑。
嬴政拍着秦風的肩膀,和聲說道:“秦小子,其實陛下他早就知道了,但是隻要陛下在位一日,那趙高便不敢興風作浪!
“而且趙高雖然居心不良,但其心機智謀卻是有的,教授胡亥公子也並無其他更好的人選,陛下也只能先暫且如此安排。”
“哦哦哦,原來如此,我明白了。”秦風恍然大悟,原來始皇帝早就知道啊,也難怪,氣吞寰宇的千古一帝,連一個小小的閹狗都拿捏不了?
嬴政慈眉善目地望着秦風,繼續說道:“秦小子,陛下其實已經都做好了籌劃,一切都在陛下的掌控之中。
“東巡之事已經擱置,我大秦施行那行省制也已是迫在眉睫,陛下已經下令讓二十公子嬴麒前往泗水監察。”
猛地聽見“嬴麒”這個名字,秦風竟然覺得有些耳熟,但是一時半會卻又想不起來是何許人也。
嬴政繼續道:“秦小子,嬴麒就是先前來找過你的那位公子,有他在泗水監察,無論是三公子將閭還是即將上任的十八公子胡亥,都會在嬴麒公子的監察之中,一旦有任何風吹草動,京師咸陽會第一時間收到訊息……”
嬴政一聽便想了起來,頷首道:“陛下真是深謀遠慮啊,有嬴麒公子在,泗水之地自然會安穩平定。”
嬴政略微抿着嘴脣,彷彿在強忍着笑意,內心卻是一陣感慨。
秦小子啊,其實你可能不記得了,嬴麒那小子打小和你可是形影不離啊!
嬴麒那小子跟你的年紀相差無幾,而且嬴麒的心性最容易打磨,朕只要稍加點撥,恩威並用,嬴麒便會對秦小子你服服帖帖。
將來秦小子你承繼大位,嬴麒一定會是你不可多得的左膀右臂啊!
有嬴麒幫秦小子你在外監察,居中鉗制各公子,秦小子你的帝位才能坐得安穩啊!
嬴政內心感慨了一陣,心情也逐漸平靜了下來。
這兩件事都已經告知得差不多了,嬴政突然看見了手中僅剩的一卷簡牘,卻忽而像是想起了什麼要緊事一般,眉頭頃刻皺起。
秦風見狀,急忙關切地追問道:“趙老伯,您這是怎麼了?事情不是都解決了嗎?
“胡亥公子奏請伴駕的奏章陛下已經駁回了,嬴麒公子負責泗水之地的監察也已經定了,趙老伯您還有什麼擔心的?”
嬴政搓捏着手中的竹簡,眼中閃過一抹擔憂,沉聲說道:“其實這些事只要陛下在位一天,就都不能稱得上是棘手之事,這天下在三年五年間還亂不了……只是還有一件事……”
嬴政頓了頓,目光逐漸朝廳房外遊離而去。
遙望着正南的方向,嬴政目光深邃,喃喃道:“我最爲擔心的,其實還是南……
“哦不對,是陛下擔心的,我也只是愧於不能爲陛下分憂解難啊……”嬴政話半而止,怕透露了身份,便趕忙解釋了兩句。
“罷了,罷了……”
嬴政知道三言兩語不能解決這件棘手之事,便搖了搖頭,無奈地打算抽身朝廳房外走去。
忽而,一旁的秦風猛然說道:“趙老伯,您擔心的是不是趙佗?”
嬴政一聞聲,剛要邁出去的步伐頓時止住了。
什麼?
慢慢地回過頭來,嬴政一臉不可思議,愕然道:“秦小子,你,你何出此言?你如何能知道我說的是趙佗?”
秦風微微一笑,快聲道:“哈哈,趙老伯,您是不是想讓趙佗離開南越,到京師咸陽來啊?
“我有辦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