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陽城中。
長街上回蕩着衆人對嬴政的感謝聲。
嬴政也更是難得的心情大好。
揹着兩手,嬴政在秦風的攙扶下朝前走着。
田璧君則兩手懷抱着滿滿當當的各種彩頭,忸怩着嬌身,顯得很是笨拙。
因爲秦風高超精湛的投壺技藝,那小商販帶來貨品彩頭都已經被清掃一空。
圍觀的人們手上各自拿着分得的彩頭,臉上掛滿了欣喜的笑容。
“老爺子,您爲人真是太好了!”
“咱們素未相識,您就如此豪爽,把這麼多珍貴的彩頭送我俺們啊!”
“果然咸陽裏都是好人啊!這就是皇帝陛下治理的京師啊!”
“就是啊!天子腳下,就是這般民風和善!”
嬴政聽着衆人的讚美聲,顯得很受用。
慈祥一笑,嬴政朝着圍在身邊的一位男子問道:“是嘛,聽口音,你倒不像是咸陽人氏啊。”
那男子摩挲着後腦勺,咧嘴道:“嘿嘿,老爺子您說得是,俺是從膠東來的,那邊走高絙的攤子是俺兄弟的。”
男子邊說着邊朝不遠處指了指。
嬴政頓時來了興致,問道:“哦?膠東來的?聽說前段時日膠東起了蝗災,還挺嚴重,怎麼樣?現在可好些了?”
一旁的田璧君聽見了男子的話語,也顯得很是緊張。
凝眉望了過來,田璧君對自己家鄉遭遇的災情自然是頗爲上心。
可那男子卻顯得毫不在意似的,大手一揮,高聲說道:“老爺子您不用擔心啦!
“咱們皇帝陛下英明神武着呢!蝗災纔起來沒多久,皇帝陛下的詔命就到了!
“又是掘土掩埋,又是篝火薰燒,可管用了!現在膠東的蝗災已經徹底除滅啦!”
嬴政聽罷,心裏早已樂開了花。
微笑着朝秦風望了一眼,嬴政滿意道:“好,好啊……蝗災能除滅就是好的……”
嬴政轉而又問道:“皇帝陛下的法子這麼新奇,聽說還鼓動不少鄉親們聚衆滅蝗吧?是否勞民?鄉親們可有怨言?”
對於膠東郡這樣距離京師較遠的地域,嬴政更加關心的是民心和民情。
畢竟膠東郡屬於從前的齊地,也是最後兼併的國家,自然民心有些浮動,不夠擁護穩定。
那男子笑道:“老爺子,瞧您這話說得,皇帝陛下的詔命來了,的確是集合了鄉親們挖掘溝壑、囤積沙土,也組織俺們堆起篝火,薰燒蝗蟲……
“可是鄉親們並不會覺得累啊!那可是除滅俺們自己家鄉的蝗災啊,保護的是俺們自己地裏的莊稼,怎麼會有怨言呢!
“俺們感激皇帝陛下的英明決策還來不及呢!說句實話,俺們也都沒想到陛下的辦法竟然這麼神奇!”
“大傢伙說說,是不是啊?”男子說得興起,又朝周圍的衆人高聲呼籲道。
衆人頓時一片躁動。
“是啊!陛下的辦法可靈了!鄉親們幹勁十足,沒過多久就把蝗蟲除滅了!”
“都是仰仗皇帝陛下英明啊!沒有皇帝陛下,俺們別說趕走蝗災了,能不能活下去都是個問題!”
“俺一家七口,全家老少都是因爲皇帝陛下才活下來的,陛下萬歲啊!”
聽着衆人誇讚的話語,嬴政更是覺得喜不自勝。
嬴政知道,平日裏聽到的誇讚聲大多是朝堂上文武羣臣的恭維。
可是現在卻完全不同,這街巷上的百姓可沒有人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因而流露出來的感激之情才最是真情實感……
看來膠東蝗災這件事的處理,不僅沒有因爲奇異的處置之策而勞民傷財,反而是甚得民心啊!
嬴政心裏樂到了極點,不由得昂首挺胸,嘴角映現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一旁的秦風見狀,取笑道:“趙老伯,瞧您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啦!
“百姓們在稱頌皇帝陛下英明,您在那高興個什麼勁啊?”
秦風湊到嬴政身旁,低聲吐槽道:“趙老伯,您這樣……若是不知情的人見了,怕是得覺得您就是陛下呢……”
嬴政一昂腦袋,直聲道:“聽見大家稱頌我大秦皇帝,我就是高興,咋啦?”
“知道……知道……”
秦風看着嬴政老小孩似的模樣,連忙攙扶着嬴政。
“趙老伯,我知道您是陛下的鐵桿粉絲,可您低調點成不?
“再讓旁人知道您是陛下的近臣了……”
嬴政被秦風攙扶着朝遠處走去,不時地傳來着隱隱約約的話語。
“鐵桿粉絲?
“那是什麼意思?
“秦小子啊,低調又是什麼意思啊?”
……
秦風攙扶着嬴政走在長街上。
田璧君則乖巧地抱着彩頭物什跟在後頭。
不遠處。
巍峨的宮宇宛如一片宏偉的山巒,正一層一層地鋪開着。
殿闕相連,無邊無際。
田璧君還是第一次從這個角度見識到咸陽宮,不由得咂咂嘴。
“天吶,咸陽宮原來有這麼大啊……”
秦風也點點頭,下意識地說道:“五步一樓,十步一閣,廊腰縵回,檐牙高啄……大秦帝國的大朝正宮,可不是跟你開玩笑的……”
“嗯?”
田璧君聽着秦風的話語,先是一愣,繼而眉眼閃過幾分驚訝。
“秦郎君,你是在作詩嗎?
“廊腰縵回,檐牙高啄……好詩,好詩啊!”田璧君品味着秦風脫口而出的詩句,拂袖拍手着。
嬴政聞聲,也顯得很是新奇。
“秦小子你還會作詩呢!你小子可真不錯!”
順着秦風凝望的方向看去,嬴政隨口說道:“好了,秦小子,這樣遠遠地看着有什麼意思?
“今日太晚了些,等過些時日,我帶你去咸陽宮裏走一遭,如何?”
秦風一聽,頓時大喜過望,“趙老伯,您不是在說笑吧?您可別逗我玩啊!”
嬴政鄭重道:“怎麼能是說笑呢?自然是真的!就這麼定了!”
“好了,那今日就先到這吧,我走了。”
嬴政說罷,便頭也不回地朝遠處走去,邊走邊朝身後擺了擺手。
……
九峻山。
山麓一側的莊園門前。
秦風知道田璧君是大秦國夫人離秋的堂侄女,田璧君自然要住在芷陽宮中。
親自將田璧君護送到了芷陽宮宮門,秦風僱了一輛馬車,剛剛駛回莊園。
秦風正要推開軒門,英布卻正好打開了大門。
英布的手中還拿着一卷簡牘,朝秦風躬身行禮道:“東家您回來了。”
“嗯,”秦風一應,看見英布手上的竹簡,秦風隨口道:“你手上拿着的是什麼?”
英布急忙奉上,說道:“回東家,這是治粟內史王綰大人派人送來的,讓小的一定要把此簡交到東家您的手上。”
“王綰派人送來的?知道了。”
秦風接過竹簡,一旁的英布急忙解釋道:“東家,王綰大人是邀東家您明日去他府上赴宴。”
秦風一聽,頓時眉頭一皺。
赴宴?
赴什麼宴?
我跟王綰的交情不深啊……
一個朝廷高官,宴請我一個開木工作坊的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