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不是謝洛白交代,一樓客廳半個人影都沒有,然而桌上卻放滿了點心飲料,或許擔心口味差異,中西兩式皆有。
溪草發現裏面竟還有柿子糕,不由愣了。
這道糕點乃是燕京特產,外地獻少見到。並不是因爲其製作複雜,而是它屬於皇城根下九流的廉價零嘴,用老話說便是上不得檯面。
溪草第一次喫還是從少時的梅鳳官手中奪來的,因爲新奇,忍不住多吃了幾口,把梅鳳官手中的存貨全部喫完了還意猶未盡。
“這什麼東西,真好喫,我怎麼從來沒有見過,你下次再去弄點回來”
看梅鳳官半天不吭聲,溪草只當少年是因爲自己的東西被她吞了,不高興,於是小心翼翼道。
“我拿王府的糕點和你交換,你想喫什麼,我去廚房拿”
不想少年竟一口拒絕,“誰喜歡這些甜滋滋的東西,你既然愛喫,我明天再給你買”
梅鳳官很是大方,果真後面潤齡格格的柿子糕就沒有斷過,可每次他都只是看自己喫,溪草遞給他,他卻只是嚥着口水搖了搖頭,說自己不喜歡;直到溪草開始換牙,莫名對這道點心失了興趣,才漸漸了了。
彼時她年紀小,並不懂少年的眼神,直到幾年後溪草流落慶園春,嚐遍人情冷暖,才察覺那點滴間的彌足珍貴。
身爲王府格格,哪裏有什麼銀錢概念,梅鳳官雖是老幫主義子,可小小年紀又能有多少月錢,可他還是盡力滿足了她任性的要求。
她也漸漸明瞭慶園春中某些從良姐妹的感悟。
“寧嫁窮人妻,不做富人妾。他身上有十個銀元都捨得花我身上,和那些有十根金條只捨得給我一百個銀元的,大有不同”
看溪草盯着幾塊糕點靜默不語,謝洛白探身一瞟,似有所悟。
“哦,秦嬸又拿哄小孫子的玩意來待客了,不喜歡我讓人扔掉。”
小四的嬸嬸秦嬸從鄉下過來,雖到謝洛白的別館幫傭已有數月,可到底改不掉多年的習慣,出去採買難免帶上舊習。
“都是真金白銀買回來的,丟了多可惜”
溪草一把奪過糕點。
“你不喫別動就行了。”
見少女一副護食的形容,謝洛白眼中閃過一道精光,他慵懶地靠在沙發上,拍了拍旁邊的位置,皇后立時跳到他身邊,趴在他膝上和主子一起盯着對面少女。
“你平常並不是對食物有執念的人,怎麼,難道這東西和你的舊情人有關”
怎麼又扯到這個話題了
“不過是一盤柿子糕,二爺未免也聯想太豐富了”溪草頭皮發麻。
“對了,熊平昌的事情查到什麼了”
就想這樣悄無聲息地混過去謝洛白微笑。
“我現在有點累,突然不想講了。”
這幅好以整暇的模樣,看得溪草咬牙,她靜了兩秒
“二爺不是要織紡廠嗎”
“不急。”
謝洛白果真就不說話了,只有一下沒一下地摸着膝上皇后的脊背,幫它順毛。那凶神惡煞的大狗似乎很受用,喉嚨中發出“咕嚕咕嚕”的舒服聲,末了還翻了個身,向謝洛白露出柔軟的肚皮。
溪草足足等了一刻鐘,可對方眼中除了那隻忽然改變畫風撒嬌賣萌的惡狗,根本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想起前面還未理清的盤尼西林事件,溪草也一下來了脾氣,忽地從座上站起。
“既然如此,那二爺我有事先走一步。”
動不動就給臉子,到底是把他當什麼了
脊背上的動作一頓,似乎感受到主人噴涌的怒意,皇后一下從沙發上躍起,耷拉着耳朵,乖乖地蹲坐在離謝洛白三米遠的距離。
手腕被人大力握住,溪草轉過眼,只見謝洛白麪上的笑凝在臉上,正眯着眼睛危險地看着她。
“別忘了,你現在的身份”
溪草氣得渾身顫抖,有理無理,每次都用這個來壓她,一時間自暴自棄道。
“是啊,我的身份,我是你的俘虜,是沒有自由可言的奴隸”
這個答案,讓謝洛白麪上顏色又黑了幾分,他一個用力,溪草往前踉蹌了兩步,下一秒已被謝洛白困在沙發上。
“你要幹嘛”
“讓你知道什麼才叫真正的俘虜”
衣領的佈扣被他一把扯下,鋪天蓋地的吻順着額角一路往下,最後停在她的鎖骨處,似乎爲了宣泄心中不滿,謝洛白輾轉用力,最後用牙齒在上面重重一咬。
溪草驚懼顫抖,雙手雙腳亂踢,可她小貓兒一般的動作無異於以卵擊石,越發刺激了男人噴涌的慾望。溪草只覺得身上那隻手越發放肆張狂,忽然胸口一涼,一隻帶着厚繭的掌落到了身上嬌柔上,被人一陣猛烈揉搓。
眼前陣陣發黑,恐懼和屈辱席捲了她,她越發用勁地去推拒,然而只是徒勞無功。伴隨着雙臂被高高舉過頭頂,溪草眼中駭然越甚,啞聲大叫。
“變態你滾開滾開”
可任由她如何掙扎、痛罵、求饒、嗚咽身上的人還是沒有停下動作。溪草意識飄忽,兩人像兩頭對峙的野獸,可她明顯處於下風,不知何時會被咬斷脖頸,飲盡鮮血
忽然少女身子一陣緊繃,緊接着就軟軟地跌在了謝洛白的臂彎中。
謝洛白還以爲溪草放棄了,可他擡起眼,這才發現懷中人兒嘴脣烏青,雙眸緊閉,一張臉了無生氣,已然暈厥。
謝洛白心臟一陣緊縮,衝動立時也冷卻了一半,想也沒想便把溪草打橫抱起,看她玉體橫陳,衣裳已被他撕得不成樣子,連忙脫下身上的長衫把她從頭到尾裹得嚴嚴實實。
“備車,去聖彼得醫院。”
何副官和小四早就聽到裏面的動靜,卻一個也不敢前來阻止。聽到謝洛白吩咐,連忙開了車過來,見謝洛白抱着溪草進來,俱是都嚇了一跳。
懷中的少女一動不動,似乎呼吸也越來越輕,謝洛白鐵青着一張臉。
“再開快點”
小四又踩了一下油門,車子一個急轉,半邊車身都要翻起來。
何副官低呵。
“你他媽能不能穩一點”
小四白了他一眼,看向後視鏡中眉目森冷的男人,弱弱道。
“二爺,再快車子就要飛起來了”
謝洛白沒有吭聲,只緊緊地抱着溪草,確保她不被顛簸的小汽車影響。
終於,小汽車發出一陣尖利的長嘯,總算在聖彼得醫院門口停下來,何副官立即從副駕上下來替他們拉開了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