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敏嘉翻看地圖,前面必須穿過一大片叢林和山地纔是平原,這樣好幾天都得風餐露宿,想起宋世謹,這樣人煙稀少的路途,自然人多一些安全,這樣想想,他跟自己同路也有好處。
因天氣炎熱,次日天矇矇亮,敏嘉等人就退房上路了,走了小半日,敏嘉掀開馬車簾子,已到了叢林,大樹聳立,層層疊疊,細碎的陽光穿過樹隙,灑在小路上,敏嘉從馬車下來換騎馬,成片成片的樹蔭,只覺得神清氣爽。
宋世謹見敏嘉出來,一身天青色長袍,頭髮高高束起,眉毛故意描粗了些,儼然一個出遊的公子。
宋世謹打馬上前跟她並齊,“好好的姑娘裝爺們,你忘了上回招惹人家姑娘的事。”
敏嘉笑道:“外面行走,這樣簡便些。”
宋世謹卻道:“那不成,我要表妹,不需要表弟!”
敏嘉聽他一提醒,心說昨兒寫文契的時候怎麼就忘了,表兄弟一起出門做生意更有說服力,幹嘛一定是表妹,沒等她開口,宋世謹看她表情就知道她要說什麼。
“不行,說表妹就是表妹。”
敏嘉不服氣,“爲什麼?”
宋世謹道:“因爲文契上就是那麼寫的,你不遵守約定,不講信用!”
敏嘉被他堵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哪有他說得那麼嚴重。
“表弟和表妹的有什麼關係?”
宋世謹湊過來,不懷好意地笑道:“可不一樣,若是表妹,你我男女有別,若是表弟的話,那咱們……”
不等宋世謹說完,敏嘉忙道:“明天,明天就換回來,這總行了吧!”
宋世謹聞聽此言,這才勾了勾嘴角,其實他知道這丫頭的,臭美,想穿得漂漂亮亮的出遊,敏嘉心中不自在,看着一望無際的樹林,乾脆縱馬跑起來,宋世謹打馬跟着。
跑了一截,敏嘉覺得渾身暢快,看了看後面,馬車離她們好遠了,乾脆停下來等翠柳幾個。
宋世謹笑道:“馬術不錯。”
敏嘉聽他提起馬術,想起他跟敖登王子賽馬的事,遂問他,“烏通王子爲何要跟你賽馬?”
宋世謹笑道:“我哪裏知道,也許是那晚我射了一箭,對我有所防範,來試探我。”他只說了其一,其二自然是因爲敏嘉,敖登視他爲情敵,聽說草原的男人以跑馬射箭取悅姑娘。
敏嘉想了想,看着宋世謹,“你是不是故意輸給他的?”
宋世謹笑道:“你哪裏看出來的?”
“直覺。”
宋世謹笑道:“真是什麼也瞞不住你。”他確實故意輸給敖登,打從他出現開始,敖登就暗暗調查他的身份,他怎麼能隨意出手。
“你當時是希望我贏還是輸?”
這個問題敏嘉不大好回答,撇開別的不說,宋世謹跟自己同是中原人,他贏了,她當然高興,不過烏通王子的地盤上贏了不是好事,萬一暴露了身份,他們一個也走不了。
“反正都輸了,你問這些還有什麼意義。”
宋世謹笑道:“可是我明明看見你很擔心,所以最後一場我還是贏了,省得表妹以爲我真不如敖登。”
敏嘉瞪着他,原來他是藏着這個心思,“我是擔心我自己,萬一你暴露了,我也脫不開身,我父親鎮守北境,若是叫他們拿住鎮北將軍的女兒,我家裏死一百次也不夠的。”
宋世謹笑道:“別擔心,我既答應了你父母,怎麼會置表妹於險地。”
敏嘉最不喜歡他這副樣子,叫人捉摸不透,再不想跟他多說話,恰好翠柳等人的馬車也近了,敏嘉乾脆停下等他們。
直到晚間他們也沒走出這片叢林,幸好這些護衛都有行軍打仗的經驗,傍晚時分就開始撿乾柴生火,敏嘉準備充分,喫飽喝足,帶着幾個丫頭去馬車上休息,黎先等人輪流值守,好在這林子空曠,也沒什麼野獸出沒,更沒人打擾,一夜無事。
次日,綠綺給敏嘉梳妝的時候,想起宋世謹昨日的話,吩咐綠綺梳了一個簡單的雙螺髻,因在外面,髮簪沒帶,帶了兩朵水綠色絹花,妝也上的淡,敏嘉出來的時候,宋世謹笑道:“表妹,昨晚睡得可好!”
敏嘉道:“還不錯!”
宋世謹笑道:“快來喫些東西上路吧!”
敏嘉等人忙吃了早飯收拾東西上路,又走了半日纔出了叢林,叢林的盡頭是連綿起伏的山脈,敏嘉緊鎖眉頭,她有些發怵,突然就想起小時候看西遊記的場景,一到深山老林子,必有妖精作怪。
宋世謹上前道:“怎麼,不敢走了,放心,有表哥在!”
這話說完沒多久,敏嘉的車隊就被一羣凶神惡煞的山匪給團團圍住了,翠柳偷偷地透過窗戶看了一眼,嚇得臉都白了,輕聲道:“姑娘,外面好些人,都拿着大刀。”
完了,這是遇上劫匪了,若是劫財就罷了,大不了損失幾個錢,要是遇上心狠手辣,謀財害命的,那就全完了。
正想着就聽外面有人高聲道:“車上的,都給我下來!”
翠柳和綠綺心中恐懼,緊緊地拉着敏嘉,朝她搖搖頭,敏嘉心中也害怕,手心滑膩膩的全是汗,電視劇那麼拍果然有些道理,山匪就專在這些地方逗留。
“再不出來,我把你扔山上喂狼!”
敏嘉幾人忙顫抖着手腳,哆哆嗦嗦地下了馬車,其中一個矮個子男人,生得十分粗壯,他走過來,見是幾個姑娘,眼睛放光,忙收起來刀,上前作揖道:“幾位大姐好啊!”
翠柳見他色眯眯的樣子,別過臉靠着綠綺,渾身發抖。
矮子忙去跟領頭的獨眼男人說:“大哥,這回咱們可賺住了,好幾個姑娘,可好看了,回頭分我一個,給我做媳婦。”
翠柳聽見這話,嚇得眼淚汪汪的,“姑娘!”
敏嘉抱着她,“別怕!”
轉頭看宋世謹,像沒事人一樣,她雖然帶了十來個護衛,這些山匪卻來了四五十個,若是打起來,未必顧得上她們,她看着宋世謹,他也帶了十來個人,肯定也是高手,他在想什麼。
宋世謹笑着拱手上去,“這位兄臺,我們一家子省親路過此地,兄臺若是要錢,要多少,我們原數奉上,還望兄臺高擡貴手。”
矮子瞪着眼睛,“你的家人?那姑娘們都是你老婆?”
宋世謹笑着指着敏嘉,“那個是在下的新婚妻子,旁邊兩個是她的丫頭,也許了人家。”
矮個子頓時拉下了臉,領頭的獨眼看了看宋世謹,“你們去省親,打哪裏來?親人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