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喫慣好東西的舌頭，突然喫到有點瑕疵的菜品，很快就察覺出不對。
在服務生去找之父親把他的話重複一遍後，對方頓時明白他是行內人。
天下第一鴨在飲食行業也算有名氣，要是今天就這麼讓對方離開，就是在砸自己牌子。
中年男人也很見識一下對方到底是誰，評論的這麼犀利。
等看到林白的時候，確實很驚訝。
實在是太年輕，和他想象的前輩不同。
所以才故意做出很兇的樣子來嚇唬對方，就是怕被忽悠。
當對方說出‘配不上天下第一鴨稱號’的時候，他確定對方不簡單。
天下第一鴨的牌子是家族傳下來，不能在他這裏砸了，只能想辦法扭轉乾坤。
自己的手藝不行，只能去求助多年不進廚房的老父親。
正在後院逗鳥的程安看到已經是中年人的兒子急匆匆跑過來，還有些好奇。
“你這是怎麼了？是不是欠錢不還，被人找上門了？”
程耀祖被老頑童一樣的父親給說的語噎，沒有時間陪他玩，趕緊道：
“店裏來了一個很厲害的年輕人，衝着天下第一鴨的牌子而來。”
“吃了我做的菜之後......”
話還沒等說完，程安一臉瞭然接道：“看不上？”
程耀祖雖然覺得丟人，還是老實點頭。
把林白指出自己缺點的事情重複一遍，出頭喪氣道：
“那小子厲害的很，不知道手藝怎麼樣，舌頭可是不一般。”
程安被他這麼一說還真有好奇，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口味很刁，還能嚐出兒子做的菜缺少什麼。
這種本事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即便是在廚房混跡多年的廚師，能做到這一點的也沒幾人。
見老父親不開口，程耀祖道：
“爸，這次你要露一手，決不能讓人小看了我們天下第一鴨。”
“這塊牌子是家裏傳下來，不能砸在我手裏。”
“爸？”
程安被他喊的不耐煩，皺着眉把鳥籠子塞到他手裏。
“爸什麼爸，不爭氣的東西，要不是你手藝不行，哪用得着我出面。”
見他答應，程耀祖也不因爲捱罵難受，反倒跟在後麪點頭。
自己跟着父親多年，奈何天賦不行，就是做不到極致。
現在居然淪落到被一個年輕人瞧不起，還要找父親求助。
唉，真是可悲！
包廂內，林白不知道自己已經把一箇中年大叔弄自閉，還在和年輕的服務生詢問程安的事情。
“你爺爺？老先生爲什麼不進廚房？”
廚師不管年齡多大，對廚房的熱愛不會變。
程家爺爺會多年不進廚房，估計是有別的隱情。
年輕服務生撓撓頭，皺眉道：
“不清楚，我爸不讓多問。”
“不過，你是怎麼嚐出這幾道菜有問題，還知道缺什麼的？”
林白看着他一臉好奇的樣子，擡手到兩杯茶，推過去一杯。
“坐。”
“廚師最常接觸的就是各種食材和調料，每道成功的菜都有自己的獨特味道。”
“就像是鍋包肉酸甜可口，水煮肉片鹹辣鮮香。”
“這三道菜，過於平庸。”
程乾看着三道經常喫的菜，眼角忍不住抽動。
平庸嗎？
自己喫着挺好，自家餐廳也很受歡迎，應該還不錯啊！
可對方似乎說的又很對，因爲父親也那樣認爲。
他現在還正式跟着父親學習廚藝，對廚藝一知半解。
目前爲止，見過做菜最厲害的人就是父親和爺爺。
後者已經退出江湖多年，他也是聽父親說很厲害，從沒親眼見過。
所以父親在他眼中一直是最厲害的人！
然而，今天一個比自己大沒幾歲的男人直接打破這個認知。
原來父親真的沒有那麼厲害！
林白坐着也是坐着，一邊喝茶等着第一鴨一遍給懵懂無知的廚藝小白講解。
“你嘗一口這道菜，覺得味道有點欠缺。”
“同時腦海中把所有調料過一遍，想象一下哪個調料放進去最合適。”
“還有做菜時候的火候也很重要，這道菜就是火候太大，你嚐嚐看。”
程乾被他這樣一說，還真拿起筷子吃了一口。
林白在旁邊描述這道菜最好狀態應該是什麼樣子，他在對比一下此時口中的肉，恍然大悟。
見他明白，林白笑着點頭。
等程耀祖端着一盤菜上來的時候，就見到兒子已經和客人坐在一張桌上，手中還拿着筷子。
“程乾，你還有沒有規矩？”
程乾趕緊站起身，有些懊惱。
一時忘了規矩，這下被父親抓個正着，一會又要捱罵。
林白眼神落在他手中的砂鍋上，眼底閃過期待，嘴上解釋：
“是我讓他坐的，老闆不用生氣。”
程乾感激的眼神看過去，同時還夾雜着一絲尊敬。
經過剛纔的講述，他已經看出對方的不簡單。
估計做菜的本事不必自己老爸差，說不定還更勝一籌。
畢竟對方可是指出了父親的缺點。
程耀祖瞪他一眼，沒有在訓斥。
把手中砂鍋放下之後，介紹道：
“這纔是天下第一鴨，是店裏真正的招牌。”
“也是我爸的拿手菜，你試試看，這道菜配不配的上‘天下第一鴨’這個稱號。”
隨着話音落下，蓋子打開，一股香氣襲來。
鴨肉的味道里面夾雜着青筍的味道，讓人彷彿看到造成的竹林，野鴨子在到處亂竄。
林白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在睜開眼睛的時候帶着淡笑。
先用勺子喝口湯，接着纔拿筷子夾起一塊鴨肉。
嫩，鮮。
筷子翻看，果然見到青筍和火腿。
夾一根青筍，清脆又透着鴨肉的香氣。
火腿切成絲，看上去格外好看，鮮香適口。
奶白色的湯裏粉嫩的鴨肉，青色筍塊，紅色火腿絲。
林白點頭道：“不愧是天下第一鴨！”
程家父子都鬆口氣，總算是保住名聲。
不過......
程耀祖看着他，笑問：“小兄弟對做飯很懂，舌頭也很刁，不知在何處高就？”
林白也沒有隱瞞：“我是位大席廚師。”
程耀祖和程乾：“......”
什麼東西？
大席什麼？
什麼師傅？
林白一笑，看着桌上四道菜，臉上盡是滿意：
“我看到天下第一鴨的牌子，覺得口氣很大，進來嚐嚐看，沒想到真有驚喜。”
“程老闆這道第一鴨讓人驚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