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江市在華夏最北端,唐糖幾乎跨越了半個華夏才趕了過來,沒想到等了運貨的趙建國兩天他卻還不出現。
唐糖是個急性子,眼看着已經兩點半了,她正打算冒險拿着過期的通行證再進去一趟卻被江隊長攔住了。
“小唐,你的任務已經圓滿完成,這些不是你的責任,交給我們吧。”
她轉着手腕上的手錶,眼也不眨地盯着江鞍“可是,你們都沒有通行證,我這個雖然回國後就作廢了,但是日期還是最近的,說不定還能濛濛人呢。”
“不急,再等一天,我們出發前說過要給他三天的緩衝時間,現在才兩天,明天如果他再不出現,我會安排人過去的。”
“那好吧。”既然有了約定,唐糖也按耐住性子繼續等待。
“我倒沒想到短短半個月你和趙副營的關係處的還挺好。”
江鞍觀察着唐糖的表情,見她聽到他的問話有片刻的不自然,雖然很快就掩飾住了,不過還是被當過前偵察連的連長的他發現了。
“我們在國外朝夕相處,他又是我們的同事,擔心他不是應該的嗎?”
唐糖還反問了一句,“難道江隊長就不擔心?”
他擡手摸了摸鼻子,來掩飾自己翹起的嘴角,“約定的時間還沒到,我擔心什麼,再說了他一個大老爺們,不過是運一車洋垃圾,根本就不用擔心。”
“這裏火車晚點是常有的事,你沒來過這裏,所以不清楚。”
他解釋的一本正經,唐糖也接受這個理由,但是看他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她越發覺得怪異。
實際上江鞍今早接到了上級打來的電話,讓她不要再任用唐糖,儘快將她遣返。
他雖然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會讓上級發出這種警告,他猜測唐糖犯的事情小不了。
他也試探性地問過,上級沒說什麼事,但只是說了一個單位的名字。
戈薇會。
毫無疑問是唐糖家裏出事了。
江鞍和唐糖相處了這麼久,他覺得他應該把事情告知她一聲,免得她兩眼一抹黑,撞的頭破血流。
“小唐,咱們認識這麼久了,我還沒問過你家是哪裏的,家庭條件咋樣呢?”
唐糖眨了眨眼睛,“江隊長,你咋突然想知道這些。”
“不過,告訴你也無妨,我家是北京的,我爸爸和二哥都是鋼鐵廠的工人,我媽媽是紡織廠的,我大哥在部隊當兵,我三哥還在上高中呢。”
江鞍不敢置信,“你三哥還在上高中,你家裏有三個男孩,怎麼就你一個女孩子下鄉了。”
唐糖握了握拳頭,做出一副一腔熱血向祖國的樣子,“當然是我自己主動下鄉的,就是爲了支持主席城市青年下鄉建設農村的號召。”
聽到這裏,江鞍覺得唐糖的政治素養絕對沒問題,那麼能連累她的只有她的家人。
“你和你家裏人關係怎麼樣,如果他們犯錯會連累你,你會和他們斷絕關係嗎?”
唐糖心裏咯噔一聲,江鞍是個不會主動和人聊天的人,當初他們一塊兒開車那麼多天,說的話似乎還沒有現在多。
“江隊長,有啥事您就直說,我撐得住。”
她看着他陡然嚴肅下來的表情,越發不安,雙手用力握着,眼巴巴看着他。
“咱們共事這麼久,我還是相信你的爲人的,不過上級要求立即遣返你,現在形勢嚴峻,臨走前你好好想想有沒有什麼把柄在別人手裏。”
“我知道的情況也不多,領導沒有透露,但是他也沒反對讓我把這件事告訴你,就說明還是有迴旋的餘地的。”
“你也別多想,要是沒辦法,就再回來,部隊總有你一處容身之地的。”
唐糖一愣,“部隊?”
他點點頭,“你如果作爲隨軍軍屬待在部隊家屬院的話,就算家裏出事也連累不到你的。”
唐糖是跟隨他們來出任務的,雖然現在他們的爪子還伸不到部隊來,但是她總有回去的一天。
要想不被抓回去審查,唐糖只有待在部隊裏才能保證她的安全。
只是待在部隊裏的方式,現在只有做軍嫂作爲軍屬待在部隊。
他本來還打算給她介紹個對象,不過看她提到趙建國的表情,他覺得說不定她倆有戲。
不過若是趙建國娶了唐糖這個身份有問題的對象,他這次立功升職成爲正營長的事可能會泡湯。
他心裏琢磨這麼多事,臉上卻一點表情也沒有。
唐糖點點頭,謝過他,話也沒說轉身就朝外走去。
江鞍也不知道唐糖有沒有聽懂他的言外之意,只是眼睜睜看着她的身影快速消失在鐵路貨運站。
唐糖剛來的時候還覺得這個貨運鐵路站又破又狹小,現在她只想快一點,再快一點走出去。
等出了貨運站,她就招來一輛人力三輪,直奔火車客運站。
幸虧他們隔的也不遠,唐糖半個小時的時間就到了。
她先找了個郵局撥打了鋼鐵廠的電話,往常等待的時間,她這次卻覺得格外長。
唐家人的疼愛不是假的,她早就把他們看做了一家人,現在他們出事,她心急如焚,卻痛恨自己不在他們身邊。
電話終於通了,裏面穿來傳達室大爺的聲音,“這裏是北京市鋼鐵廠,您找哪位?”
“王伯,你好,我是唐糖,我找我爸爸唐元明,麻煩你把他喊過來唄。”
“哦,唐糖啊,你爸爸這幾天請假了,都沒來上班,今天也沒來。”
“我爸爸已經好幾天沒上班了,王伯,你知道我家裏怎麼了嗎?”
王伯嘆了口氣,“是你姥姥姥爺家被人舉報了,現在牽連到你們家了。”
“電話裏說話不方便,我只能告訴你這些,唐丫頭,沒事王伯就掛了,家裏事你也操不上心,你自己保護好自己,家裏人都放心了。”
唐糖咬了咬嘴脣,“謝謝王伯,我知道了。”
她說完就掛了電話,事情太突然了,她一時還不能接受,不過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回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唐糖這邊剛知道家裏出事了,另一邊唐家三個大男人蹲在家裏快愁白了頭髮。
現在他們還不知道別人是怎麼知道她的姥姥姥爺以前是地主,住的是自家的院子的事。
除了幾個租戶,他們再想不到別人。
不過把其他屋子租出去是掩人耳目的事他們只有自家人知道,根本沒告訴過外人,他們想不通那些租戶是怎麼知道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