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面的楚珩把外頭的幾句話聽了個一清二楚,眼裏頓時捲起一陣狂暴。
原以爲方纔只是繼兄對繼妹的愛護,卻沒想到,竟是這樣的非分之念!
該死!
他怎麼忘了,這個雲天白,是上一世她的夫君!
從前兩年雲天白在京都城刻意接近三皇子來看,很可能此人也是重生回來的!
這才能解釋得通,爲什麼他以前看着悠然的眼神,是一種自己的所有物求而不得的那種。
他內心急躁起來,想了想,撐起上半身,從牀內側的一個包裹裏翻出了一疊東西,壓在了枕頭下面。
隨後把方纔悠然端進來的藥碗一把揮落地上,劇烈咳嗽起來。
本打算離開的悠然聞聲又轉了進來,看到那人靠坐在牀邊撫着胸口咳得幾乎要斷氣,湯藥灑落一地。
她咬了咬牙,上前扶着他躺下,順了順氣,又掏出鍼灸包,在他面前揚了揚。
楚珩一邊咳一邊虛弱地說道:“悠然,幸虧有你在。”
“呵呵,看來你這咳嗽是由發熱引起肺熱,依我看,還是施針效果好些。”
讓你裝柔弱!裝柔弱也是要付出代價的!
楚珩卻絲毫不反對,主動躺得更平了,“來吧!一切聽你的!”
悠然:……
她也不客氣,既然有人要找虐,她下手輕了豈不是辜負了他?
原本想着喝些藥便能慢慢讓他發汗解表達到退熱的效果,沒想到他寧願扎針。
也行!
於是兩刻鐘過後,楚珩身上扎滿了針,神情疲憊地沉沉睡去。
悠然鬆出一口氣,甩了甩髮酸的手腕,坐下歇了一會兒,又起身把地上的碎瓷片收拾乾淨。
視線掃過他的枕邊,發現邊上多了幾本摺子,還有一個明黃的卷軸。
神使鬼差的,她拿起了卷軸,打開。
赫然是道賜婚聖旨,賜婚的對象是太子楚珩和……
新娘的名字是空白的。
她手一抖,趕緊把聖旨卷好,重新塞回枕邊。
她最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之所以從京都城逃開,就是怕楚珩步步緊逼,最後直接一道賜婚聖旨砸下來,叫她和國公府完全沒有拒絕的餘地。
沒想到……
她暗自鎮定下來。
楚珩沒有把她的名字填上去,說明他還是尊重她的,希望徵得她的同意纔會把名字寫上去。
所以,她只要儘快把自己親事定下來,楚珩不就沒機會了嗎?
她思緒紊亂地走出這個將軍府,打算去街上逛一逛轉移一下注意力,順便再想想有什麼合適的成親人選。
再過幾個月她就要及笄了,大周風俗女子一般是十三四歲就會定下親事,等一兩年及笄後便過門成親。
去年蘇氏本也想替自己相看的,都是楚珩在國宴上鬧出求娶不成這一出,以至於京都城裏無人敢上門議親。
她在定州的時候,阿孃可是說了指望大舅母能幫着在定州相看幾個合適的人選,可她沒待兩個月又跑了。
雖說她滿心都抗拒着定親,總覺得此事不急,可當那明晃晃的空白聖旨,還有楚珩那明晃晃的心思出現在眼前,突然就覺得急不可待了。
嫁豬嫁狗都比嫁給這個短命的倒黴太子強吧?
可是,也不能隨便從街上撿一個男人回去成親吧?
而且……這全城被圍,百姓們臉上全是驚恐之色,哪有人還有心思想這些七七八八的?
她在街上胡亂暴走,突然在一個拐角處猛一擡頭,看見一張熟悉的臉。
她大喜朝他奔去,“南卓!”
哪料奔到拐角處發現,那人卻已消失不見。
她失笑,這沙城如今被西夷賊兵圍得水泄不通,自家師兄和他的貼身護衛又怎能進來?
不過……
嘿嘿嘿,她突然有了好人選!
嗯,等沙城解圍,第一時間寫信給師兄!
她在沙城裏走着走着,便到了蘇家開的糧鋪。
她拿出了信物,作主將沙城裏蘇家所有的糧鋪裏的存糧,全都運到了將軍府。
她還特意叮囑掌櫃的,要同大將軍說明,是她作主捐糧的。
快到中午的時候她纔回了將軍府。
一進屋,便見三人齊齊坐在她的屋裏等着。
她嚇一跳,囁嚅着一一打招呼,“大哥……二哥……三哥……”
雲天曠把手裏的食盒朝她面前一遞,“六妹妹,三哥給你送飯來了!”
“六妹妹,二哥給你送飯來了!”
“六妹妹,大哥給你送飯來了!”
悠然:……
她迷惑地問,“不是說……咱們的糧倉被燒,守兵馬上就要斷糧了嗎?”
爲什麼她一人還能喫三人份?
雲天百立刻搶過雲天白手裏的食盒,“我就說大哥,六妹妹就算胃口再好,也不可能喫三份中飯!依我之見,還是拿回去和弟兄們共享!”
雲天白卻不肯放手,“不成!悠然,你要喫也喫我這一份!這可是我精心準備的!”
雲天曠搶道,“六妹妹,我最知你的口味,特意讓人做了你最愛喫的!你們都不許跟我搶!”
他方纔去研究那熱氣球半天了,還是有許多問題,正好趁此機會再問幾個問題!
雲天百心頭又是一片荒涼,連六妹妹的口味都關注到了,莫不是……三弟也有同樣的想法?!
他就是死也要攔着他們獻殷勤。
於是他又去攔雲天曠,“三弟,六妹妹難得來一趟沙城,自然是要體驗一番沙城的特色菜餚!以後六妹妹的飯菜我會讓人特意準備的,你們都莫要往六妹妹這裏送了!”
老大和老三拉住他,異口同聲道,“要你多事?!”
雲天百滿頭黑線。
悠然更是滿頭黑線,這仨貨今日是怎麼了?
這時外面響起天籟之音,“六小姐在嗎?”
悠然迅速跳出去,“在在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