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悠然摸了摸懷裏的小貓,“都是小貓的功勞哦。下回四表舅母帶小貓去吧。”
其實方纔也是,這小老虎在樹林裏遛遛達達,就把幾隻肥兔子嚇出來了,而且專往於氏身邊趕。
於氏一邊打着井水洗手,一邊點頭,“它願意跟我去,那敢情是好。”
結果就見小貓在小悠然懷裏瘋狂搖頭。
李氏大笑起來,“這小貓是有靈性,它聽懂你的話,強烈反對呢。”
於氏也大笑起來,“小悠然,看來還是得你跟我去!”
小悠然只好無奈嘆一口氣,“那好吧,我們先去看看孃親啦。”
周氏笑問,“咋的,你們一回來就有任務啦?”
小悠然一指哥哥,嘻嘻笑,“孃親要拘着哥哥讀書啊,說好了回來了就要去讀書的。前幾日孃親同姑祖母提過啦,說是她在這兒白住也怪不好意思的,想着教幾位表哥和我的哥哥讀書寫字呢。”
周氏幾個就眼前一亮,對視了一眼,“這是好主意啊!表妹才名在外,教幾個孩子自然不在話下!”
這個蘇氏,雖是商家女,但在定州卻有着第一才女的美名,年少時還男扮女裝入書院讀過幾年書,與定州幾大才子有過激烈的辯論。定州巡撫的姜家三少就是這麼與她不打不相識……不過才幾年,怎麼就……
越想越遠了。
周氏收回思緒,對小悠然這個提議顯然是十分贊同。
小悠然卻搖搖頭,“可是,姑祖母沒有答應呢。說是再過些時日,等家裏的營生穩定下來,再給幾位表哥找個夫子。”
李氏臉上現出失望的神色,“夫子可以日後再找,這些時日也不必讓哥兒幾個荒廢着嘛。”
小悠然朝着一處門廊走去,“孃親這兩日在教哥哥讀《中庸》哦,上午巳時和下午申時,兩個時辰哦。”
周氏和郭氏對視一眼,趕緊起身往自個兒屋裏去了。
李氏兒子不在身邊,周氏和郭氏的兒子,卻正好是能讀書的時候。他們出雲家的時候別說一本書,就連一張紙都沒有帶出來。眼下不管蘇氏能不能教,只要他們還帶了書,哪怕就是抄上幾遍也是好的。
姜悠辰卻是心裏打鼓,妹妹何時知道自己唸的正是《中庸》?
於氏也笑問,“小悠然,你孃親什麼時候教你寫字呀?”
小悠然苦了臉,“寶寶……寶寶不寫字呀。”
於氏顯然是不信,“你孃親自小勤學苦練,怎麼到了你,便會不教你了?”
小悠然腦子一轉,笑道,“未時正開始,孃親教寶寶認字哦。”
認字,但不寫字,可以的吧?
姜悠辰這才明白了,原來妹妹也在學認字啊,那知道他讀《中庸》倒也不算什麼。
於氏大喜,“那你可介意,天晈表弟和你一起學呀?”
小悠然瞪大眼睛,“天晈表弟?他肯定比寶寶笨笨!”
於氏呵呵笑道,“天晈表弟比你還小,肯定比你笨啊。你可要努力一些,免得被表弟超越了哦。”
小悠然昂起下巴,“哼!纔不會呢!”
這一屋子表哥表姐,只有一個天晈表弟,現在不把他壓制得死死的,以後她可就要成名符其實的小不點兒啦!
這時,突然門外傳來腳步聲,“天曠娘!天曠娘!出事了!”
於氏猛地站起身來,“誰?出什麼事了?”
一個婆子呯地把門推進來,“哎,天知娘!快快,你家大丫二丫,在河邊洗衣裳,掉水裏了!”
“什麼?!”旁邊在洗菜的紅玉一聽嚇壞了,連忙到裏面找郭氏去了。
於氏撒腿就先奔出去。
小悠然和姜悠辰也跟着奔了出去。
蹲在牆邊無聊畫圈圈的小貓也直接跟着躥了出去。
三人一虎到了不遠處的河邊,已經圍了一圈人。
於氏擠進去一看,二丫頭雲曼茵閉緊雙目躺在地上,大丫頭雲曼菀也渾身溼漉漉的在一旁焦急地喊着“二妹!”
於氏連忙問,“菀姐兒,怎麼回事?”
雲曼菀見到於氏,立刻就哭了出來,“四嬸,二妹她……她方纔失足落水了……我……我去拉她,也掉進水裏了……”
於氏心頭一跳,“那你們……”
是怎麼上來的?
雲曼菀搖了搖頭說道,“有個人把我拉上來的。可是我也不知道是誰把我救了上來……”
旁邊有個嬸子搖了搖頭也說道,“我們方纔都洗完了走了,走遠了才聽到有人喊救命,跑回來一看就看見大丫頭從河裏拽二丫頭,救大丫頭的那小夥子已經走了。不知道是誰呢。”
於氏捂住心口,“那二丫呢?”
雲曼菀又哭着說,“是我把她拉上來了……可是……她怎麼就不醒?”
於氏這纔看向雲曼茵。
小悠然一見就覺得不好了,因爲她想起來了。
這個雲曼茵後來落下終身咳嗽的毛病,難不成就是因爲這一次的落水?
肺裏的炎症一直消不了,動不動就咳嗽復發,後來天長日久,就成了支氣管擴張,就更加難以根治了。
而且上一世,她這病症最後被大夫診斷是肺癆,根本連親事都沒說上,一個人孤零零地住在京郊別院裏,最後在一個風雪交加的除夕夜晚上,據說是想回國公府與親人團聚,出門悽慘地連人帶車摔進了雪溝裏,生生凍死了。
小悠然想到這個就全身打了個寒顫。
這二表姐雖然脾氣不太好,說話也有些刻薄,但對她倒也還算和善。
哎……罷了,她這一世回來,估計都是回來還債的!
她趴過去看雲曼茵,突然猛地在雲曼茵肚子上坐了上去。
衆人嚇了一跳,“小悠然!”
卻見雲曼茵被小糰子這麼一坐,口中噴出一股水來。
小悠然趕緊爬下來,奶聲奶氣地對於氏說,“四表舅母,快把二表姐翻過來呀。”
於氏這才醒悟過來,“對對,她剛纔落水,肯定喝了一肚子水。”
於氏這才把雲曼茵翻過身來,讓她把肚子裏殘留的水都吐出來。
這時旁邊一個嬸子拎着一個青年的耳朵就跑了回來,“我說你個二蛋子是不是傻啊?明明救了人,這等好事有什麼不好意思說的?你跑什麼跑?早知道你倆有這樣的緣分,老孃也用不着一早就到天曠家去討人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