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漸西暮,花盈盈正猜她二叔今日能不能賣掉那三副題字的時候,院外就傳來里正的叫喚聲。
二人聞聲,目光探向屋外,竟看到里正牽着他那匹瘦小黑驢進了院子,只見黑驢背上堆掛着滿滿貨物,里正也不停催促花盈盈去幫忙搬貨。
“這些都什麼東西?”
里正懶得搭理花盈盈,朝堂裏坐着的雲瑞,露了個笑臉,喊着話:“賢侄女婿,我買了兩瓶上等涼山釀和一些葷菜,今兒個在你這喫頓夜飯。”
未見雲瑞迴應,又趕緊使喚花盈盈和他一起,將新買的小型黃梨花木案几搬進屋裏,說那方桌縫槽密佈,以後雲瑞就專門在這梨花案几上書寫題字,另外蒲凳、鎮尺、筆墨硯臺,一應具有。
之後,再拉着花盈盈到院子裏,將大包小包東西全部拿進屋裏。
“我尋遍了濟平縣城北街,總算買到這一沓上等印花宣紙,總共五十張,你寫完了,我再去買。”
除此之外,里正還買了許多喫食水果,先取了一碟黑芝麻糕點端上桌,便催促花盈盈快去廚房做菜。
待里正牽着黑驢回去拴好,一番照料,又與老婆子交待後趕來,正是飯菜上桌,熱香瀰漫之時。
里正自顧倒酒,揮舞着雙筷,說那新鮮豬蹄、羊腰子等都是難得美食,以後想喫應有盡有。
花盈盈問及是那題字搶手好賣?
里正這才恍然記得,忙將今日賣字盈收放於雲瑞桌沿處,一口酒下肚,開始吹噓他今日在街頭何等賣力吆喝,纔將那三副題字,高價賣出。
雲瑞也不看錢囊裏多少,直接拿給花盈盈,後者打開,略過一目,驚訝不已,竟有三枚銀幣其中,而銅幣無數。
里正也將收支情況一一道來,胡編亂說道:“今日遇見一大老爺,出三銀幣每副,全要了,總共給了我十銀幣,說多給一銀幣預定明日的,除去今日購買宣紙硯臺,我們還各分得三銀幣二十二銅幣,至於那梨花木案几和這些喫食,是我自掏腰包,送於賢侄女婿。”
花盈盈一時聽得目瞪口呆,歪着頭看着雲瑞,說他隨便寫兩個字,竟能賣這麼多錢!
雲瑞不禁啞然失笑,若是被風都城裏的那些人知道,他竟淪落到靠寫題字謀生,還以三銀幣的價格擺攤賤賣,定會讓他們笑掉大牙。
里正甘酒入喉,自鳴得意,揚言以他那舌燦蓮花的本事,雲瑞儘管多寫,保證絕不滯銷。
“以後,每幅題字一金幣起賣!”
雲瑞話音剛落,里正那張口若懸河的嘴戛然而止,張大嘴巴愣愣地看着雲淡風輕面色自若的雲瑞。
半晌纔回過神來的里正,恍然明白三女婿到底還是坑了他一把,再次確認問道:“啥?你說每副題字能賣一金幣?”
“明日,你只拿一幅去賣,不可還價!”
花盈盈開始擔憂雲瑞是否太高估了自己,也許今日只是里正二叔碰巧遇上一個冤大頭,便提醒雲瑞,道:“一金幣會不會太高了,我們可以慢慢賣,慢慢加價。”
雲瑞告知:“物以稀爲貴,字畫之類不可量多賤賣,自有識貨者肯出高價。”
從雲瑞這副胸有成竹的表情,和三女婿那滿心歡喜買題字來看,里正突然懷疑,這小子是不是想起以前他文采出衆的往事來了,不由試探問出:“賢侄女婿,你當真不記得以前的事?”
雲瑞表情未變分毫,坦然迴應:“不記得,怎麼了?”
“不記得就好……就好……好好養着吧!”
可千萬不要想起以前的事,以這小子的沉穩老練,談吐舉止以及文墨修養,絕對不是一般富人子弟,只怕世家門庭,權貴府邸裏,都難培養出這等傑出人才。真若記起事來,別說這白鳳林疙瘩地,就是濟平縣都難留住這尊財神。
……
小閃破水而出,此處卻是一條峽谷長江,兩岸壁山陡巖,高及百尺,而目視下方,那水中竟有一條森蚺巨蟒,軀如牛身,黑鱗若扇。
忽然,巨蟒上身擺起,攪得江水起浪,帶起來的水花落下,宛若傾盆大雨,那大口張開,可吞屋舍。
小閃一掌拍在巨蟒上顎,借力彈起,虛空踏步,躍立於岸壁凸石處。
可那巨蟒一擊不中,落回江中,卻再騰起,半身出水,有十丈之高,那猶如鐵索般的信舌帶着腥臭味疾卷而至。
這條森蚺巨蟒,體型如此巨大,又有厚盾般得鱗甲防禦,之前那一掌五成力道,連它上顎軟鱗都未撼動半分,想要擊殺它,絕非易事。
於是,身足起縱,騰雲而起,飛上崖岸古松橫枝之上,遠離了巨蟒攻擊範圍。
那森蚺巨蟒也未料到這到嘴的蚊子肉如此靈活,悻悻游去下方。
奇怪?
小閃開啓神識探查,發現這江中生物,體型都非常巨大,不止食人魚和巨蟒,還有那些魚蝦蟲蟹,都比普通的大了數倍不止。
但岸上陸地動物,雖也氣息雄渾,體格碩大,但這裏畢竟是太衍山脈深處,神識之內,所探知到的幾隻虎豹比外圍略大,也屬正常。
難道又是天池湖暗流所致?
小閃如鷹鶴俯衝,往江中暗流處墜去,他雖難殺死那森蚺巨蟒,但也絕不怕它三分。
“噗通”
入水梭遊,目聚靈視,未至暗流涌口,便猜得果然如此。
之前自涌口處出來,未曾多探水底,此刻只見那暗流爲界,上游水草零散單薄,而下游青綠茂盛,尤其是涌口周圍,藤草如發,隨波搖曳。
忽然,一陣水力涌來,驚得周圍魚蝦奔命躲避。
又是那森蚺巨蟒!
這一人一蟒,在水中開始纏鬥起來,在水中,蟒蛇得勢,兇狠萬分。但小閃乃六品境界的高手,怎會怕這體型佔優的畜生。
一時,攪得江水起浪,聲如轟雷,拍岸震崖,碎石散落。
小閃於水中戲耍了一陣森蚺巨蟒,驗證了自己的猜想,跳出水面,一腳踏波,身起如燕,凌空而起立於高崖斷石之上。
打鬥這麼久,這森蚺巨蟒徒有蠻力,全是原始的捕獵動作,絲毫靈智未開,看來長這麼大體型,並非修靈生物,只是單純長壽成型巨大。
如此說來,那這江中生物如此體型,全憑歲月積累。
這又與暗流有何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