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身的裝扮,既像陪葬品,又像誅煞鎮邪。
他的臉色極爲蒼白,佈滿死氣,沒有任何生機,那張臉十分俊美,透着幾分邪氣,一看便不似人。他的雙眼緊閉,給人一種下一刻就會睜開的錯覺。
看到黑棺裏的人時,姬長夜等人驚住了。
"巫皇?!"
怎會是巫皇?
姬長夜、龍帝和幽帝、魔帝都是從上古活到至今的大能者,姬長夜和龍帝是轉世真仙,幽帝和魔帝則在仙魔大戰結束後便被封印,沉睡至今,直到三界通道開啓,封印消失,方纔甦醒。
是以這四位都見過上古時期的那位巫皇。
發現黑棺裏的存在竟然是上古的那位巫皇時,四人瞬間就明白了什麼,猛地看向混沌鎮天石。
如果上古巫皇在這裏,那混沌鎮天石裏鎮着的是誰?
姬長夜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他緊盯着姬透,嚴肅地問:"混沌鎮天石裏鎮着的是何人?"
姬透冷笑道:"天帝何必明知故問?上古巫皇在此,那混沌鎮天石裏鎮着的,自然是現任的巫皇!"
說到這裏,她心裏十分難受。
當初答應那抹殘魂帶走陰水潭裏的黑棺時,她是打着主意,找到一個適合的地方,將黑棺重新封鎮,不讓它重現天日。
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最終她只能冒險讓黑棺重現天日,甚至無法確定自己此舉是否正確。
只是,此事已經由不得她猶豫,她只能賭一把。
什麼巫皇?
其他人原本不解,他們看着黑棺裏的人,並不認識,直到聽到姬長夜失態的一聲"巫皇",又聽到姬透的話,他們也驚住了。
這黑棺裏的竟然是上古的那位巫皇,被混沌鎮天石鎮着的纔是現任巫皇厲引危?
怎會如此?
姬長夜瞬息間就明白了什麼,突然哈哈大笑。
他笑得肆無忌憚,與初見面時的淡然從容截然不同,看着竟然有幾分瘋狂和豪情。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本尊倒是小瞧了巫皇,沒想到他竟然連自己的死亡都算計,我等算計他的神軀,他便將計就計,亦算計我們。"
說到這裏,他不禁幽幽一嘆。
作爲荒古族,巫皇從來都不是什麼簡單人物。
當年作爲天帝的他,並未將一個尚未成仙的巫皇放在眼裏,卻未想,對方如此膽大包天,連自己的生死都拿來算計。
笑完後,姬長夜對景微芒道:"龍帝,看來咱們都被他算計了。"
龍帝蹙眉不語,看着彷彿很苦惱。
姬長夜嘆道:"想必,當年他是自願赴死,方會選擇在此地留下巫皇墓。他讓我們都以爲,混沌鎮天石裏鎮着的是他,實則暗中將自己的身體弄走,無人知曉他將自己的身體安放在何處,連我們也沒發現端倪......"
"直到下一任巫皇覺醒,進入巫皇墓時,巫皇墓因爲巫皇的到來啓動,打開三界
通道,甚至現任的巫皇因打開巫皇墓之故,反而代替他,被鎮壓在此......"
他看向姬透,有些憐憫,"原來吾女不退,是爲了保護混沌鎮天石裏的巫皇。你可知,你的小師弟會被鎮在混沌鎮天石內,是上古巫皇厲引決所爲?"
姬透僵硬地站在那裏,喃喃地道:"我知道。"
小師弟在巫皇墓突然失蹤,又出現在那具熟悉的黑棺裏,當時她就猜測,這一切和上古那位巫皇有關,或許是上古巫皇安排的。
可就算知道,她也無法眼睜睜地看着這些人將小師弟煉製成邪魔。
她無法阻止他們,只能讓上古巫皇出來阻止。
姬長姬就這麼看着她,見她執迷不悟,憐憫地搖頭。
他再次出手,仍是想要將黑棺裏的上古巫皇打入混沌鎮天石中。
反正都是巫皇,哪個入魔都可以,他不管厲引決當年所謀爲何,都不能阻止他讓"巫皇入魔"的決心。
強大的氣勁朝黑棺而去,眼看就要打到黑棺時,黑棺裏的人猛地睜開眼睛。
那是一雙邪惡無比的眼睛,猩紅冷酷,他微微擡手,強大的黑氣洶涌而出,鋪天蓋地。
黑氣漫天,四野皆寂。
所有人都被那恐怖的力量震飛,離得近的姬透再次倒飛出去,受了不輕的傷。
姬長夜好不容易擋住這一擊,人也跟着退後數步。
他盯着巫皇,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能令他退。
只見躺在黑棺裏的男人走出來,每走一步,胸前的鎮魂石便出現一條裂痕,直到最後呼然破碎。
男人一雙猩紅的眼睛望着姬長夜。
"巫皇!"
魔帝和幽帝紛紛叫了一聲,一個咬牙切齒,一個幽冷森寒,明顯和巫皇有仇。
巫皇微微偏首,看他們一眼,再次出手。
無盡的黑氣降臨,這是巫皇特有的巫噬,能吞天噬地,當年魔帝和幽帝都沒討過好。
兩人迅速地取出武器,擋住撲面而來的巫噬,也跟着退後幾步。
將三者逼退後,巫皇並未看他們,而是俯首,目光落到摔在地上的姬透身上。
他的腳一邁,下一瞬,人已經來到姬透面前。
姬透連續受傷,人已經變得十分虛弱,不過此時仍是擡頭,看向這位上古的巫皇。
當和那雙猩紅冷酷的眼睛對視時,她有一種這不是一個人的恐懼感。
他......確實已經不是人。
人身上不會有這般陰邪兇戾的氣息,不會有這般龐大的死氣,這已經是一個徹徹底底的邪惡之物,宛若從幽冥地獄爬出來的怪物。
在他面前,她就像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毫無反抗之力。
姬透也說不出自己後悔還是不後悔。
果然,被陰水潭封鎮着的存在,怎麼可能還是人呢?這分明就是個早就應該徹底消亡的怪物。
巫皇看了她許久,突然蹲在她面前,朝她伸出手,輕撫她的臉,聲音嘶啞:"祭者......"
姬透整個人僵硬在那裏。
他的手太冷了,只是一個碰觸,她就有自己的身體被冰凍發麻的錯覺,一股濃郁的死氣灌入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