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一句話,這個澹臺玉樓不簡單,非常的不簡單!”
最後,張微命一臉認真的表情,手指摩搓着下巴,老氣橫秋做出了最終總結。
聽到她這番顯得極其專業的分析,苗萬頃立馬開口就是一記馬屁巧妙的拍了上來。
“哎呀呀!看這位張小姐年紀輕輕的,沒想到竟然懂得這麼多,簡直就是在世百曉生啊!”
此話一出,原本就有點兒顯擺自己見多識廣的張微命就更加是尾巴翹上天了,臉上得意、自豪的神色絲毫掩飾不住。
見到這一幕,邊上的蘇兵戎先是一驚,隨即彷彿錯失了一個億,轉頭一臉幽怨的瞪了一眼苗萬頃,就好像原本這馬屁應該他來拍的,現在卻被這姓苗的老小子給搶了先。
苗萬頃並沒有察覺到自己已經被小蘇總給恨上了,只是那一瞬間覺得背後脊樑骨有那麼一絲絲的涼意,不自覺的伸手摸了摸後脖頸子。
不過,別看張微命那副得意洋洋的樣子,其實她說的這些還真就大差不差。
天山在中原五大聖地之中本來就是一個異數,根本不能以尋常門派的標準去衡量他們。
畢竟有哪個獨霸一方的大門派全宗上下所有弟子加起來才僅僅五個人而已的。
可是你別看天山弟子數量少,但說實在的,除了那成天吃了沒事兒幹就知道惹是生非的虞非雪之外,其他四個那可以說個頂個都是天縱奇才,放眼整個中原年輕一輩,能與他們齊頭並進者,屈指可數。
這也正是爲什麼雖然天山人數稀少,卻依舊能夠穩坐五聖席位的最根本原因,那羣人可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雖然人數少,但個個都能打,惹不起啊。
“怎麼能這麼下呢,你下這一步,不明擺着中門大開,坐等着被大軍突進,徹底斷送局面嘛……”
“瞧你這話說的,這本就是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局面,也不看看對手是誰,那可是女棋聖,就算不中門大開,恐怕也擋不住人家大軍壓境,還不如犧牲天元這片死棋背水一戰來的實在!”
“不對不對,都不對,我覺得應該穩紮穩打,不要太過貿然的改變棋路,努力堅持到收官纔是最重要的……”
“收官,你怕不是在做夢吧,上次有個職業三段的棋手,都沒能堅持到收官,就你,還收官,恐怕中盤都堅持不到吧!”
這個時候,大廳深處,高臺一側的方向忽然傳來了輕微的吵鬧聲。
即便這聲音並不算大,可在如今這麼安靜的環境下也依舊顯得異常刺耳。
秦官一行人也正巧走到了這裏,擡頭便看到有一羣人正圍在了一張懸掛在牆壁上的圍棋殘局討論的熱火朝天。
苗萬頃立馬解釋道,“那殘局是一個職業六段的棋手在澹臺棋聖手裏中盤投子認輸所留下的,雖然那位棋手認輸了,可很多人都覺得這盤棋還有翻盤的機會,所以一直留在這裏供人探討……”
秦官隨意的瞧了一眼那副殘局,頓時挑了挑眉頭,“就這樣的局還需要探討?”
此話一出,那羣圍在殘局前的棋手也都似乎察覺到了有人靠近,全都轉頭朝着他們看了一眼。
只不過,也僅僅只是一眼而已,隨即也就重新回頭繼續討論,絲毫沒有要搭理秦官一行人的意思。
畢竟天元棋館名聲在外,再加上這段時間那位澹臺棋聖的出現,慕名而來的新面孔自然不在少數。
在他們這羣自持棋藝在業餘組名列前茅的老棋簍看來,這些個小年輕太自傲了,棋譜沒看幾本,口氣倒是大的能吹破天。
這些年輕人恐怕都還不知道眼前掛在牆上的這副殘局到底是個什麼水準吧,那可是職業七段的中盤敗局,面對的還是澹臺玉樓這樣堪稱國手般的存在。
這一盤棋別說是對於他們這些業餘棋手了,恐怕就算是對一些職業棋手來說那都是有着醍醐灌頂、茅塞頓開般作用的寶藏棋局。
現在的年輕人還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這纔看了幾分鐘啊,就敢口出狂言,一副已經看破了全盤佈局的架勢,這種半桶水的二世祖他們自然是不屑於去搭話結交的。
“哦?聽秦先生您這麼說,您是已經看出來這其中門道了?”
開口發問的是蘇兵戎,他可算是搶在苗萬頃那老小子開口之前先搭上話了,這回不管秦官說什麼,他這個馬屁都一定要拍個痛快!
可誰承想,秦官接下來一句話,頓時就好似鏡湖投石,在這安靜的大廳之內掀起了軒然大波。
“我執黑便黑贏,我執白便白贏!”
秦官的聲音並不大,慢悠悠的傳出,就好似在說着一件稀鬆平常的小事兒。
可也就是在他話音落下的同時,別說之前正在討論那副殘局的幾個人了,就是周圍一些正在棋盤落子的棋手也全都猛然轉頭,表情皆是一臉震驚和憤怒的向着秦官看了過來。
狂妄,太狂妄了!竟然敢在天元棋館如此的信口開河,要知道,就算是那些可稱之爲國手的圍棋職業九段,也絕不敢在大庭廣衆之下如此的大放厥詞。
更何況,他還是對着澹臺玉樓和一位七段棋手的殘局說出這樣的話來,這意思不就是在說,只要他想,他就能輕而易舉的打敗這棋盤上對弈的任意一人嗎!
“這人誰啊,中午喫大蒜了吧,這麼大口氣!”
“哼!黃口小兒,信口雌黃,怕是連棋譜都沒看幾本,也敢在這裏說這樣大話!”
“小子,你知道這是哪嗎!別以爲下了幾盤棋就能在這裝高手了,告訴你,這裏隨便拎出一個人來都能中盤殺你個丟盔棄甲!”
一時之間,口誅筆伐,聲討如潮汐般不住涌來,彷彿這一刻的秦官就是妖道,是魔頭,註定要被天下人所討伐。
站在秦官身旁的苗萬頃和蘇兵戎已然是被這樣的場面給嚇了一大跳。
誰能想到,不過是稀鬆平常的一句話而已,就能招來這麼多的仇恨,這羣下棋的還真是易燃易爆啊。
“安靜!”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一個充滿威嚴的聲音從二樓的樓梯口處響起,竟然頃刻間就將所有嘈雜聲壓了下去。
整個大廳一瞬間安靜下來,那種極動與極靜之間的切換速度之快,簡直令人匪夷所思。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免向着樓梯口的方向投了過去,只見一個身穿白色中山裝的老人從二樓走了下來。
“老夫這裏是棋館,不是菜市場,吵吵鬧鬧的不成體統!”
老人一步步慢悠悠的走下樓梯,聲音緩緩響起,雖不敢說有多麼洪亮,可卻是中氣十足,每一句話都精準的傳入到了所有人的耳中。
“要是哪位還有那個閒情逸致在這做口舌之辯,那老夫就只能送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