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梢頭。
整個皇宮沉寂了下去。
慕容元寒再次走到關雎宮門前的時候才反應過來，猶豫再三，他禁止侍衛通傳，擡腳走了進去。
他並沒有入門，而是來到了她的窗口，裏面點着燈，這個時候她還沒睡覺，坐在案桌前在寫着什麼。
他就這樣靜靜的望着，一如很久以前，他許多次的站在這裏，並沒有讓她發現。
“娘娘，該喝藥了。”
滿嬤嬤端着碗，撩開簾子走了進來。
慕容元寒立刻將身子往旁邊挪了兩步，將自己藏了起來。
“這藥真苦，也不知道還要喝多久？”
“良藥苦口，得喝到娘娘的病好了爲止。”
“我都喝了幾年了。”
“娘娘，您不是說大公子會接咱們出宮嗎？您可要保重身體，儘快的好起來。”
“好啦，我知道了。”
武玲瓏捏着鼻子，將一碗藥一口飲盡，喝完後，她立刻從嬤嬤手裏接過蜜餞罐子，撿了一顆蜜餞塞到嘴裏。
滿嬤嬤看着她這孩子氣的模樣，不由得有些失笑，可笑過之後，就有些擔憂了，“娘娘，你說皇上會放咱們離宮嗎？”
武玲瓏拿起筆的手一頓，想了想，回道，“如果大哥願意交出兵權，他應該會考慮一下。”
“那娘娘捨得陛下嗎？”
“有什麼捨不得的？”
武玲瓏垂眸，有些自嘲，淡淡的道，“我以前覺得我沒有這個男人會活不下去，可過了五年，我發現沒有他我還活的挺好的。”
從慕容元寒這個角度，能看到女人脣角邊那淺淡的幾乎瞧不見的弧度，他呼吸微堵，不明白自己爲何要來這裏找不痛快。
明明她根本從未想過他，只有他一個人放不下。
“倒是讓你們跟着我受苦了。”
“娘娘別這麼說，老奴能跟在娘娘身邊是老奴的福氣，這輩子不管娘娘去哪裏，老奴都跟着，不然老奴不放心。”
武玲瓏微微一笑，可剛一笑，喉嚨裏就有些癢了，她捂着嘴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那是一種幾乎卯盡了力氣的咳嗽，慕容元寒知道她感染了風寒，可他不知道她這幾年病一直未好，那一聲接着一聲，幾乎停不下來的樣子，讓他的心都揪了起來。
“娘娘，你怎麼樣了？”
武玲瓏捂着嘴，喘着氣模糊的道，“嬤嬤，你去給我拿點水來。”
“素鴛，你這個丫頭死哪去了？”
“嬤嬤，您去替我拿吧。”
“哎，好。”
滿嬤嬤撩起簾子就出去了。
慕容元寒看着女人放下了手，她嘴角邊那抹嫣紅分外的惹眼，他見她拿出了帕子在擦手，這個舉動很奇怪，可很快那一條白色的絹帕上竟然有鮮紅的顏色。
他心裏一緊，定睛再想仔細去看的時候，她已經聽到了腳步聲，將絹帕壓在了書下。
“娘娘，水來了。”
滿嬤嬤將茶蠱遞給了武玲瓏。
溫熱的水流順着喉嚨流下，武玲瓏嗓子舒服了許多，她吐出了一口濁氣，擡起頭，“嬤嬤，您早點去歇着吧。”
“老奴睡不着，在這裏陪着娘娘。”
滿嬤嬤將她納了一半的鞋墊拿了進來，坐在了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