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爺，你剛剛這麼緊張，是不是擔心程巨森使壞？”
我笑了笑，並沒有說話。
但是花蕊卻眉頭微皺。
“其實，我反倒覺得很正常。”
“怎麼說？”
“你想啊！他程巨森剛剛賣給我們的東西也都是不值錢的破爛貨啊！所以，這跟他實際破產的情況也並不矛盾。我覺得吧，這傢伙應該是好面子，不想讓人知道他破產了。所以，就假裝出清一些破爛貨。其實呢，是變賣古董。”
這花蕊話說到一半，不禁又自我否定起來了。
“也不對啊，那地下室的架子上滿滿當當都是古董呢！他破產了，不應該這些值錢的東西都被法院查封麼？”
“這個就不好說了！破產是他的公司破產，未必就是他個人破產。”
“這有區別麼？”花蕊聽得一臉懵。
“這個就要看人家程巨森是怎麼設計的了。還有，這些古董當初買進來的時候，是以個人名義買的，還是公司名義買的。當然了，就算是公司名義買的，也可以在破產前悄悄的運作成私人的。比如，把真的變成假的，好古董變成損毀了。反正，損公肥私的方式多的很。你看很多大企業破產了，但是人家背後的大老闆卻依舊瀟灑。”
“那這麼說，九爺你剛剛緊張什麼？”
“這也是沒有發生意外情況，我剛剛纔想到。先前我看到程巨森破產的消息，自然是往壞的方面去想了。不過還好，是我多想了。”
我沒有跟花蕊多說什麼，其實，事情當真這麼簡單麼？
我看未必。
花蕊將我送回瞭望江，因爲時間較晚，我也沒有讓她進來坐一坐。
回到家，我將小武和釘子喊了過來，把今晚的事跟他們兩個說了一下。
“總體上，那地下藏室的古董不說多，兩三千件是有的。但是，都隔着厚厚的玻璃，燈光也不太好，所以無法確定真贗的比例。但就算這樣，我也是能看出小兩成的假來。”
小武搖搖頭，“但是九爺，你的眼力太高了，你看出小兩成的假不能說明什麼。按我們對程巨森的瞭解，他是個半路出家的，眼力水平估計還不到柯紅兵呢。他的藏室裏，假古董一半以內我覺得都正常。”
“程巨森的地產集團年初開始破產清算，從網絡上收集到的新聞看，明顯和現在的情況相矛盾。之前新聞報道，程巨森信誓旦旦說要變賣自己的一切資產來救公司，讓公司按時交房。而且，網上也說程巨森一次性拿出了五十多億注入到了公司。但是，現在人家別墅住的好好的。”
釘子是邊說邊隨手點着鼠標，將他收集到的情報一一呈現了出來。
“其實，這也並不矛盾。郊區這套別墅其實從來都沒在他程巨森的名下，十幾年前買的時候就在他兒子名下。而且，這些商人，都是嘴上說說，公司要真是救不了他們比兔子跑的還快。”
小武覺得程巨森住別墅並不能說明什麼。
其實，我基本也是這麼想的。
“這套老別墅，就算賣，其實也不過幾千萬，對於欠債上百億的地產公司來說，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所以，程巨森住不住別墅，的確不能說明問題。”
“所以，九爺您的意思是，關鍵還是那些古董？”
釘子看着我一邊說話，一邊敲擊鍵盤。
他在網絡上搜索關於程巨森以及他的地產集團和古董相關的一切新聞信息。
但是，很遺憾，除了一些早年間程巨森的地產集團投資古董的幾條新聞外，最近的，沒有搜到任何有價值的東西。
“沒搜到也正常。人家就算變賣古董，也都是悄咪咪的。況且，那一地下室的古董，沒有上手近距離看過，也不能確定都是假的。程巨森的公司雖然破產了，他個人完好無損，我覺得也很正常。而且，今晚我從他那裏帶出來的東西，也都是價值對等交換來的，沒有任何異常。所以，現在我們還不能判定這就是個坑。”
這是我的判斷。
小武聽得點點頭，但是又搖搖頭。
“那，九爺你看到的那件瓶子呢？”
“你擔心程巨森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今晚賣給我的都是正常的，但是那件瓶子纔是正主？”
小武直點頭，“那個瓶子好幾個億呢！這個纔是坑，掉進去，我們可就起不來了。但我擔心的不是程巨森。”
“你擔心花國偉，或者EAAA搞得鬼？”
小武點點頭，其實他跟我想的基本一樣，我說的是一開始我在花蕊車上緊張的時候。
“小武，如果這是個坑，絕不可能是花國偉挖的。你想一想，這個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挖的？”
“你是說上次去榮古齋賣東西的那位古董倒爺？”
我點點頭，“多久了？”
“小半年了。”
“那你覺得花國偉有這個耐心給我們布這個局麼？”
“的確不太像。如果這個局是從半年前開始布的，那這背後的人屬實不簡單。”
“而且，你還記得我之前就跟你說過，寧願仿元青花，也不可能仿交泰瓶。因爲，這玩意做起來太難。別說其他人，就是我梅溪，到現在都還從來沒做過交泰瓶呢！”
小武點點頭，“那就是說，這不太可能是個坑了？”
他這話還沒完，釘子那邊說話了。
“哎，九爺武爺，發現個新的，你們看啊！”
釘子點着鼠標，將一則新聞翻了出來。
這是八年前的新聞，不是古董界的新聞，而是海關的一則簡報。
說海外歸來一件價值一個多億的文物，乾隆御製洋彩交泰轉心瓶。
海關特事特辦，協同相關文保單位高效放行。
新聞很簡單，幾十個字，沒有圖片，更沒有出現文物背後的主人是誰。
但是這則簡短的新聞至少說明了一件事，那就是程巨森並沒有說謊。
的確，幾年前有那麼一件交泰轉心瓶從海外迴流進國了。
“喲呵！這麼說，這件瓶子還當真是個真傢伙了？”小武看着新聞是不禁笑了起來。
“九爺，是不是我們太緊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