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講,洛城的這次拍賣會,並沒有達到我想要的目的。
反而對於我的敵人EAAA來說,他們勝利了。
這次拍賣會我沒能攪黃它,讓人家順利的完成了。
這讓我有點鬱悶。
但鬱悶歸鬱悶,回去後我得好好想想,接下來要怎麼走。
離開洛城之前,我和小武再次去了一趟青蘭畫社,是去取訂製的畫。
爲了給青蘭畫社留足更多的時間,我特意訂的是傍晚的機票。
還好,我訂的機票時間比較晚。
我們下午到青蘭畫社的時候,蘭若煙的最後一幅畫都還沒有完工,還在畫。
“不好意思,其實兩幅畫都已經好了,但是有一幅若煙覺得不是很滿意,就昨天晚上連夜開始重新畫了。現在還在上面畫呢,不過,也快了!”
“我可以上去看看麼?”
我提了個有點不太合適的要求。
但是蘭若成卻沒有拒絕,直接伸手讓我自己上去就行了。
這青蘭畫社的二樓工作間是間畫室,中間放着一張大書案。
蘭若煙正對着面前一幅大平板電腦認真的臨摹着。
古畫的仿製基本分兩種,一是原樣複製臨摹,就是有原畫,照着原畫臨摹,要去臨的一模一樣,越像越好。
另一種是創意臨摹,就是沒有原畫,需要臨摹者創意發揮。
但是這種創意發揮不是隨便創意,要非常理解被臨摹畫家的作畫風格、習慣。
這兩種方式,哪種難度更大呢?
對於大多數人來說,其實第一種更難。
因爲,有對照,要想臨摹的一模一樣,難!
稍微有點不對,就容易被人發現。
而第二種看上去比較簡單,因爲是創意發揮出來的,沒有對照,自然也無從差異。
但是,對於專業人士來說,創意發揮纔是更難的。
風格這種東西,不是你隨便畫畫就能出來的。
不過,從過程來說,第一種更費時間這是肯定的。
蘭若煙沉浸在自己的畫裏,根本沒發現我上來了。
而我也沒說話打招呼,只是靜靜的看了看,發現旁邊一幅已經畫好的畫。
我仔細看一眼那畫,跟正在畫的是同一幅。
而這幅,其實畫的挺好的啊!怎麼就廢了呢?
而我正當費解之時,蘭若煙忽然提筆擡頭了。
她這一擡頭就發現我竟然在這裏,不禁笑了起來。
“不好意思啊梅先生,讓您見笑了!”
“啊?!!”我是一臉懵,“見什麼笑?”
“這不需要重畫麼!”
“哦!這幅挺好的啊,爲什麼要重畫呢?”
“落款的兩方印用深了。”
“啊?”我聽一愣,隨即趕忙去對比平板上的原畫照片和作廢畫上的用印。
的確,用印深了,估計是力度沒掌控好。
其實,我之前說有的畫能看出作者是男是女。
就是從類似這樣的方面去看,就是從男女有別角度去看。
相對來說女畫家在力度上體現的要淺一些,畫的風格如此,甚至用印的細節上也是如此。
當然了,這都是相對來說,沒有對比和豐富的臨摹經驗其實你是很難看出來的。
況且,古董鑑定本就是很主觀的事情。
而在古董裏面,書畫這一類就更加主觀了。
“一方印用深了而已,只要不對着照片看,也是看不出來的,沒必要重新畫。”
蘭若煙搖搖頭,“我青蘭畫社出去的畫,最低也是高仿級別的。在材料做舊這一塊,我們倒是可以妥協一點,但是畫的內容臨摹這塊,是絕對不容妥協的。況且,您梅先生都把這麼詳細的資料給到了我,這要是交出有大差異的畫,那我就對不住您付的錢了。”
呵呵!這美女要求着實太高!
“那蘭小姐這畫好了麼?”
蘭若煙點點頭,“用完印,晾半個小時就行了。梅先生,先下去喝杯茶吧!”
我剛要轉身,又忽然被蘭若煙給喊住了。
“梅先生稍等,能否請您幫忙用個印?”蘭若煙看着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原畫作者爲男的,用印時雙手發力,我試過多次,力度還是稍淺了些。”
我點點頭答應了下來。
不過,我心中奇怪,這美女是如何知道原畫作者用印時是雙手發力呢?
“蘭小姐,難不成你們洛城仿古畫,在用印方面也有獨特風格?”
我這隨口一問,不禁就讓這美女臉色一滯,然後不禁就笑了起來。
“那倒沒有,只是我哥都試過還是太淺,所以我猜肯定是男畫家雙手發力的結果。”
我接過蘭若煙遞過來的一方印,然後在一張宣紙上先試着蓋了幾次,對照着照片找合適的力度。
我只試蓋了三四次就找到了合適的力度,然後蘭若煙用標尺在畫上面精準的標出用印的方位,和平板上那幅原畫的位置是一模一樣,絲毫不差。
我小心翼翼的蓋完印,然後略微吹了吹,再仔細對照着那照片上的印章去看。
發現,這印刻的竟然也幾乎一模一樣。
我不禁拿起那印一看,老印!
不是現刻出來的!
“這印夠年頭了,蘭小姐,金陵博物院裏存着的那兩幅畫不會是你們青蘭畫社出來的吧?”
我是半開玩笑的說了一句。
聽的蘭若煙卻是一驚,隨即便認真解釋起來。
“怎麼可能,我青蘭畫社開業也不過五六年時間,這兩幅畫從照片上看應該少說也得十年時間了吧!而且,這清初四王的印,還有其他各路名家的印,洛城的各大畫社,誰家不都是常備的。都是照着真跡上的印臨刻出來的,幾乎都一樣的。”
蘭若煙這話說的也對,對於專業仿古畫的畫社來說,各路名家的用印那肯定是常備的。
所以,隨手就拿出來一方老印,也是正常的。
不過說到這裏,我不禁忽然想起來一件事,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
去年我在杜正風家第一次見傅易偉的時候,他帶過來一幅畫。
仇英的《冬雪歸舟圖》,當時我的判斷是贗品,因爲這幅畫跟蘭若成賣給我一幅仇英的畫留有一樣的破綻,用印太淺。
所以,當時我就認爲那幅《冬雪歸舟圖》應該也是青蘭畫社出來的,而且是位女畫師。
現在看來,我的判斷應該沒錯。
另外,那幅《冬雪歸舟圖》算得上絕品之作,我覺得大概率是柳橋貨。
因此,現在我看到這印章,不禁就起了好奇之心。
“蘭小姐,聽說國內古畫仿製最厲害的是一個叫柳橋的地方,好像就是洛城的,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我的話聽的蘭若煙微微一愣,隨即就搖搖頭嘆息了一句。
“柳橋在洛城以北邙山裏面,聽說是一個很古老的村子,不過十年多前,村裏人忽然一夜之間就消失不見了。”
柳橋消失了?
我聽的心中震驚無比,這不就跟我們梅溪差不多麼?
只不過,我們梅溪貨雖然消失,人卻還活着。
“梅先生,您不會以爲我們的畫是柳橋貨吧?”
我聽的不置可否,微微笑了笑。
“您真是看得起我們青蘭畫社了,柳橋的畫我們是達不到那個水準了!”
用完印,大約等了半個多小時,蘭若煙方纔從樓上下來,將兩幅畫,沒有裝裱的原稿遞給了我。
如果單從畫的內容來說,算得上精品了。
但是,也許由於時間太趕了,跟金博的原畫比,還是略微差了點。
不過,沒關係,反正帶回去也是當贗品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