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對方纔會在那個時候,
那個理智快要完全喪失的時候說自己有點不甘。
一個從荒原一步一步爬進了高牆內部的小女孩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去當然會不甘,
儘管知道自己也就只有幾年不到的生命......
“我...”
唐夏冰沉默了,不如說是所有人都沉默了。
“這種感覺,我懂。知道自己有限的生命,想要儘可能去做好一切不留遺憾這種事。”林凡突然想要打趣,卻發現自己讓氣氛更加沉重了。
只能撓了撓頭,就此作罷。
“嘿嘿嘿,大佬...你不會是爲我感到有些心痛了吧?”
渡小鴉露出了一個有些疲憊的微笑說。
“其實我感覺挺好的了,將想玩的副本都玩了,將想做的事情都去做了。”
“有什麼好遺憾的!!”
渡小鴉強調了這句話,
不知道是在安慰別人還是在安慰自己。
“就是旅途有些倉促罷了,來不及去紀念旅途中的一幕一幕,來不及去記錄看到的好看的好玩的風景,
“山上的羣星、璀璨星點點綴的海面,哈哈哈,對不起一下子有感而發說了這麼多。”
“但我現在真的很開心,”
“自從見到大佬你的每一天我都很開心,在你身邊就感覺很開心。”
唐夏冰:“......”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的話,會有人爲我感到難過嗎?”
這句話突然迴盪在了她的心頭,許久未散去。
渡小鴉這才意識到了自己讓氣氛變得多麼沉重,趕忙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哇,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
“突然有點想說出這些話,我...就是怕我真的死了也......”
“別說了......”
唐夏冰揮了揮手。
“對不起大佬,我不是故意的...我...”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沒有想要責怪你,我...”
唐夏冰站了起身,身形微微搖晃,許久才憋出了一句:
“你傻不傻啊?”
最後轉身搖了搖頭,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裏面。
渡小鴉微微發愣,剛想接着上前道歉,一旁的十一拉過了她。
“就像她說的,你傻不傻啊?太過卑微的話也不招人喜歡的。你不要這樣......
“誒,我很不招人喜歡嗎?真的嗎?好吧...其實我也知道我挺不招人喜歡的......”
“好了好了,先不聊這些了,安排一下今天晚上的值班吧。”
“我剛喝過濃咖啡,睡不着覺,我先來吧,我累了就去叫你們。”趙文青說。
夜晚,所有人都已經深深睡去了。
趙文青還坐在先驅者IV的壁艙椅上,像是在沉思着什麼。
外面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拍打在了懸浮車的車頂,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最後嘆了口氣,從一旁的冰櫃裏面拿出了一瓶白葡萄酒,拔出了木栓對瓶吹了起來。
“原來文職成員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喝東西這麼狂野,我還以爲你是那種處處都追求優雅的人類高質量男性呢。”
唐夏冰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醒了,拉了張椅子出來坐着,打了個哈欠。
“嗯?唐夏冰女士...”
“求你不要那麼稱呼我,太齣戲了。”
“你這麼晚了,沒睡嗎?”
“不,早就睡着了,但是夢裏面突然降下來了一把刀,給我戳醒了。”
“她是你的朋友對吧?”
“嗯,當然。”
“荒民啊...話說高牆已經多少年沒有擴張過了?其實年少的時候我有想過好好讀書,然後帶領着人類反攻驚悚世界這種。”
“但我到十六歲那年纔想通了,武力是拯救不了人類的。”
“個體過於強大就只會讓他們變得越來越自私,就像那羣老不死的,明明都已經沒有幾年可以活了,
“卻還要和個臨死前非要兒女熄滅燭燈的守財奴一樣,抱着自己所剩無幾的光陰躺在病牀上,最後鬱鬱而終。”
“趙文青先生,您是想說爲什麼他們不最後與驚悚世界拼死一戰對嗎?”
“差不多。”
“所以十六歲那年我被罵了,他們嘲笑我說什麼如果是你的話,你又會怎麼做呢?”
“說什麼站着說話不腰疼之類的。”
“所以我就去做了,從一開始的進入黑塔,再到後面一步步爬到黑塔的最頂端。”
“滄海市的那顆弒神者就是我主導研製的,花費了大概七年的時間吧,你知道嗎?祂在發射前都已經快要過第二個生日了!!”
趙文青的目光突然變得悵然,就好像那弒神者真的是他的孩子一般。
“所以我可以很負責任的說,”
“很負責的對那個十六歲的愣頭青說,”
“你與他們不一樣,你是特別的,真正做到了將一生都奉獻給了人類。”
“至少到現在都是這樣,因爲我的未來不出意外是要在監獄裏面渡過了。”
“真可悲,不是嗎?”
“一個爲了人類願意獻出一切的傢伙,最後卻是被人類自己給葬送。”
“突然感覺自己好好笑。”
兩人突然沉默了,
“你知道嗎?我也被通緝了,因爲你。”
“不,天元集團可以保下你的,你只不過是恰好被我們“綁架”了而已。”
“認識一個富婆真挺好的。”
唐夏冰:“???”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了,
大到讓人感覺...有些奇怪?
隨着極其猛烈的撞擊感傳來,先驅者IV很明顯的搖晃了一下,所有人都從夢中驚醒了。
“什麼情況?是暴風嗎?今天出門看了天氣預報啊,不是說好了接下來24個小時只有局部小雨?!”趙文青大喊。
“等等...”
“那不是雨......”
唐夏冰看着窗外,淡淡地說。
只見無數的黑影在窗外以一種極快的速度上躥下跳着,時不時撞擊着車體,發出了砰的聲響。
一張無比蒼白的“臉”出現在了窗外,臉上沒有任何血色,如同死去了多日的人一般。
沒有身體,腦袋後面拖着跟幽靈一般的軀體,
富江風格的臉上帶着極其詭異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