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世才板着一張臉,毫不退讓道:“王上,草民無意冒犯,只是外面危險重重,王上傷勢尚未痊癒。倘若現在出去,必是九死一生。”
趙秋羽眉梢一緊,當即就察覺到了一絲情況的不妙。
她情不自禁地把眼睛眯成了一條狹窄的縫隙,隨後冷冷地問:“什麼意思?”
擎世才暗暗喘了一口氣,沉聲道:“王上請隨我來,一看便知。”
說罷,擎世才便帶趙秋羽走到了窗邊。
他推開紗窗,卻向一旁退讓,反倒示意趙秋羽上前觀望道:“王上,請。”
趙秋羽把手從劍柄上挪開,帶着疑慮緩緩上前。
她把身子附到窗邊,探頭望去,果真看到幾個乾坤道的人在暗中駐守,還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這些人雖然隱匿在暗處,可他們身着白袍,也就顯得異常顯眼!
趙秋羽見狀,急得眼珠子都猛地往外瞪了瞪,當即就被嚇一大跳。
擎世才卻在身後,不緊不慢地開口道:“這些人對王上您窮追不捨,我雖騙過了他們一時,可他們找不到您仍不肯罷休。”
“這些時日我出入如歸樓時,還總是可以看見他們的身影。”
“敢問王上,若是執意在此時離去,可有把握全身而退?”
趙秋羽回想起他們服下丹藥境界飛昇的場景,便覺心裏一虛,頓時沒了底氣。
她的胸膛起起伏伏,顯然是在微微喘着粗氣,面對乾坤道的人而無可奈何,眼裏滿是無助和彷徨。
擎世才的如歸樓雖被衆多來路不明的人包圍,可他絲毫不慌,反而還沉着冷靜地說:“草民的建議是,王上不如先在我這裏好好地休養生息。”
“等到傷勢痊癒,有能力與外面的人一戰了,再走也不遲。”
趙秋羽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陰沉起來,其眉頭緊鎖,好似密密麻麻的荊棘叢生,對擎世才的話,尚且還要幾分猶豫,幾分顧慮。
……
與此同時,施牧回到泣玄閣後,自然是在第一時間把李璞記住自己的好消息告訴了王湛。
於施牧而言,此乃天大的喜事,當然也要讓自己的好兄弟沾沾喜氣。
不過與其說施牧是去報喜,倒不如說施牧是去炫耀的。
李璞的記性差到這個地步,連他爹的名字都記不住,這世上能被李璞記住的,又有幾人?也不過就是他施牧罷了。
旁人境界飛昇尚能掛在嘴邊三年,可施牧單憑這一點,就能吹噓一輩子。
其他人或許不知道這其中的不易,但他們也無須知道,艱難險阻、風雨飄搖,施牧亦會獨當一面。
施牧提着兩壇瑤泉酒,笑容洋溢、春光燦爛,走在泣玄閣裏遇到池棚,便興致沖沖地問他:“誒,池翁,看到完蛋沒有?”
池棚給他指了指,說:“哦,閣主現應還在房中。”
“好,謝了哈,改天請你喫喜酒。”施牧這樣說着,拍拍池棚的肩膀,加快腳程匆匆而去了。
池棚一臉懵圈地愣在原地,撓撓頭,回頭嘟囔道:“喜酒?誰的,難不成是他跟閣主的?”
當時王湛正坐在房裏擦拭軒轅,擦得一塵不染、乾乾淨淨,還時不時地哈出一口白氣,直至它能清晰地映出自己的臉龐爲止。
其身旁放着一口燒得正旺的圍爐,對王湛而言,那算得上是雪裏的炭。
而施牧激動之下,二話不說就是破門而入,硬是跨進了王湛的房門。
他的腳跟往後踹,帶上房門後,邊往裏走,邊喊道:“完蛋!完蛋!來請你喝酒了!”
王湛把軒轅插回劍鞘,掛在腰間,打趣道:“今天居然有閒情逸致請我喝酒,看來這好事兒八成和阿璞有關啊。”
施牧嘿嘿一笑,順勢坐在王湛的對面,給他倒酒道:“誒,這何止是好事,那簡直是喜事啊!不過你猜得還真沒錯,就是和阿離有關!”
“我可第一個告訴你啊,阿離她,記住我了!”
此言一出,王湛就跟意識到了什麼似的,眼睛倏的一亮,滿臉的不敢置信:“你說什麼?阿璞連他爹的名字都記不住,到頭來居然把你記住了?!”
“害!”施牧坦坦蕩蕩地把手一揮,眉眼間得意極了,“那是,我是誰啊?”
王湛也頓時提起了興致,端起酒碗,連聲催促道:“快說說,怎麼做到的?”
說起這個,那施牧可就來勁兒了。
他擼起袖子,打算與之徹夜長談:“我跟你說啊,是這麼回事兒……”
翌日,正是陽光明媚、秋風正盛的日子。
施牧把來教李璞練劍的時間定在了晌午,那時的陽光格外刺眼,可李璞坐在鞦韆上來回晃盪,卻是比驕陽還要耀眼的人物。
自李璞記住施牧的名字後,今天便算是她向施牧敞開心扉的第二天。
知道李璞喜歡練劍,遠勝過喜歡燒鵝,於是他今天便選擇了一個特別的出場方式。
施牧本尊尚未現身,便見何駐卿席捲陣陣秋葉緩緩飄蕩而去。
還沒等李璞反應過來,何駐卿便已帶着一襲秋風圍繞李璞轉了一圈。
她的心絃一緊,不由得把眼睛睜得更大了些,一時之間也難免爲之動容。
李璞的嘴角微微上揚,望向夾雜着秋葉的何駐卿,不禁甜甜地笑了起來。
她順勢追隨着何駐卿的方向望去,望着望着,便見它已落到了施牧的手裏。
施牧霸氣側漏地把劍一揮,秋葉便向四面八方震懾而去,發出“簌簌”的聲響。
這時候李璞才意識到,心心念唸的人,已近在眼前。
李璞連蹦帶跳地湊上前去,欣然自喜,脫口而出道:“阿牧!”
這一聲清脆悅耳的“阿牧”,愣是叫到了施牧的心坎裏,好像只要聽到李璞喊自己的名字,他比境界飛昇都要高興。
施牧與之相視一笑,竟是沉浸在喜悅當中,高興得連招呼都忘了打。
李璞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提劍,於是便直奔主題道:“你終於又來教我練劍了!”
施牧愣了一愣,然後才匆匆笑着迴應道:“呃,對,阿離,讓你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