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湛稍稍低了低頭,卻是擡眼望着趙秋羽道:“千真萬確,臣不敢欺瞞王上。”
“臣跟蘊章公主,絕對是乾乾淨淨、清清白白。”
趙秋羽邪魅一笑,朝王湛往裏招了招手,示意他靠過來點兒。
王湛愣了一愣,一小步一小步地前行而去,小家子氣似的,全無之前的膽識與氣魄。
當王湛走到離趙秋羽還有一步之遙的地方時,趙秋羽猛地一伸手夠住王湛的衣領,隨後憑藉一股巧勁兒把他拉了過來。
王湛急速向趙秋羽貼近,目瞪口呆的模樣,全是驚慌失措的神情。
兩人又一次近距離地四目相對,使得王湛的眼裏處處透露着迷茫。
這可是險些就要親上去的距離!王湛更是爲此而心跳加速、慌亂不安!
趙秋羽看着獵物似的,得意洋洋地暗暗一笑,隨後把嘴巴附到他的耳邊,柔聲道:“不用藏着掖着,即便你跟蘊章真的有點兒什麼,本王也不會怪罪於你。”
“恰恰相反,將蘊章託付給你,本王放心。”
王湛一聽,大驚失色,連連退卻三步,又弓起了身子道:“臣惶恐!”
“蘊章公主聰穎端莊、智慧無雙,臣不敢造次。”
趙秋羽簡單粗暴地瞥了一眼王湛,進而長嘆一口氣,只道是無趣:“阿湛,你與本王怎變得這般生分?跟朝上那些大臣似的,迂腐極了。”
王湛皺起了眉,面露難色道:“臣只是不敢僭越而已,得罪之處,還請王上諒解。”
“瞧瞧這官話,一套接着一套的。”趙秋羽沒給好臉色道,“本王拿你當自己人,你拿本王當外人了不是?”
“你不是想知道蘊章的近況嗎?好,那本王便告訴你。”
“本王給了她封地,現在應該稱她爲壽春公主了。”
王湛眉頭一皺,發覺事情並不簡單,故而輕聲試探道:“王上讓蘊章到壽春去了?”
趙秋羽一副不以爲意的嘴臉,又拿起案上的手諭,仔細打量道:“是啊,有封地俸祿,有劍奴伺候,一生衣食無憂,何樂而不爲?”
王湛稍稍低頭,沉聲道:“以王上對壽春公主的疼愛,臣還以爲,王上會一直將壽春公主留在自己身邊照料呢。”
趙秋羽淡然一笑,有意無意道:“我把她留在身邊又有何用?心都已經被你勾走了,這人我還能留得住麼?”
王湛被嚇得一激靈,徑直劇烈咳嗽兩聲,想裝作沒聽到來着。
趙秋羽的嘴角微微上揚,不自覺地笑了起來,自然早就知道,王湛打的什麼如意算盤。
王湛定了定神,思索片刻後,趕忙轉移話題道:“呃……那不知,三公主可一切安好?”
此言一出,趙秋羽便是向他投去了異樣的目光,其中甚至夾雜着濃郁的醋味兒。
王湛口中所言的三公主,正是活在他記憶裏的趙蘭鶯,跟趙秋羽兄妹二人乃是同父異母,排行老三,故又稱三公主。
趙蘭鶯跟王湛的關係亦如趙蘊章跟王湛的關係般,並不純粹,因而當王湛在趙秋羽面前提起她妹妹時,趙秋羽多多少少有些不快。
她氣得直接站了起來,怒氣衝衝地嗔怪道:“好你個阿湛,竟就知道打聽本王的妹妹。”
“有一個蘊章還不夠,還想着拈花惹草不成?”
王湛被嚇一哆嗦,害怕得連忙後退兩步,生怕又被趙秋羽揪過去四目相對。
他雙手作揖,垂下腦袋,全然不敢直視趙秋羽凌厲的眼神:“臣……臣不敢,臣只是念起故人,一時多嘴了幾句。若有冒犯,還請王上降罪!”
“你……”趙秋羽舉起一隻巴掌便要向王湛抽去,可到頭來還是於心不忍,這巴掌揮到一半,便在空中停了下來。
她對王湛打也不是,罵也不是,心裏急得方寸大亂,於是無可奈何之下,只好猛地把手向下一揮,以此表示了一個急躁而又無力的動作。
趙秋羽乾脆轉過身去,背對着王湛,環手於胸道:“本王已封她爲長公主,可她爲情所困,深居司湉宮裏閉門不出,自你下落不明後,至今已經三年了。”
“本王這麼說,你可滿意?”
王湛的心絃一緊,臉上滿是訝異之色。
他緩緩擡起頭來,眼睛骨碌骨碌直轉,這才匆匆意識到,這姐妹倆的情債,自己算是還不清了。
可儘管如此,王湛還是覥着臉,拱手爲自己正名道:“臣惶恐,臣與三公主絕對是……”
“乾乾淨淨、清清白白?”趙秋羽搶先一步脫口而出道,“你是不是又想這麼說了?”
王湛見狀,把眼睛睜得更大了些,立即附和道:“王上英明!”
趙秋羽無比沉重地發出一聲嘆息,無助的眼神拿王湛全然沒有辦法。
可王湛在趙秋羽身後望去時卻是注意到,趙秋羽似是瘦了,而且是暴瘦。
那纖細的小蠻腰,真真宛若女子一般,讓人忍不住想一舉摟入懷中。
就在王湛爲此而愣神之際,趙秋羽突然合上手諭,轉身遞了上來:“罷了,還是先說說正事兒吧。”
“這道手諭便由你親自給他,方便你償還他師父的恩情。”
王湛欣然自喜,微微一笑道:“臣,多謝王上。”
說着,王湛把雙手伸上去,正要捧過聖諭,但趙秋羽就像是玩兒似的,故意吊着王湛,又突然把手縮了回去。
王湛的笑容驟然消失,表情瞬間凝固。
他看向趙秋羽時,那無辜的雙目似是在申訴着自己的憋屈。
趙秋羽壞笑一聲,一邊不緊不慢地繞着王湛來回打圈兒,一邊不停地用手諭敲打他道:“本王幫了你這麼大一個忙,你可有想過該如何報答本王纔好啊?”
王湛下意識地嚥了咽口水,頓覺壓力倍增。
他熱血上頭,放下狠話道:“王上待我如親人一般,我這條命,都是王上的!”
“好!”趙秋羽走到他面前,心滿意足道,“本王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可是……本王現在不想要你的命,本王只想知道,堂堂烊國武幸王,究竟是經歷了什麼才淪落至此……”
“你如實告訴本王,這道手諭,就算是等價的情報交換了。”
王湛的臉色鐵青而僵硬,痛苦的記憶再度浮現在腦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