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湛面不改色心不跳，直視擎舒昀，放下狠話道：“回去告訴擎嘯，李信芝早在他佈下鴻門宴的那天就已經死了。”
“現在活着的，只是黎國九皇子王湛而已。”
擎舒昀兇相畢露地望着前面四人，心裏很是不服。
他惡狠狠地喘了一口粗氣，憤憤不平道：“爾等給我記住！”
“今天你們打的不是我擎舒昀的臉面，而是我巍巍大烊的臉面！”
“今日之恥，他日必將百倍奉還！”
“我們走！”
說着，擎舒昀就帶領衆人怒氣衝衝地轉身離開了。
施牧望着烊國衆人遠去的背影，陰陽怪氣地調侃道：“慢走不送！”
王養飢暗暗一笑，隨後走到施牧身邊，輕輕開口道：“方纔真是多謝施牧劍仙替我解圍了。”
施牧淡然一笑，不以爲意道：“王上言重了。”
“我只是看不慣那人這樣囂張跋扈的樣子，所以才拔劍相助罷了。”
“更何況我本意是想替完蛋送客來着，幫王上解圍只是順便，故而王上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王養飢若有所思地默默頷首，稍稍扭頭對王湛說道：“今天我們送走的是擎舒昀，下一個來找麻煩的，恐怕就沒這麼好對付了。”
王湛用嘴哈了哈手，神色自若道：“再難對付，最多也就是一個烊國而已。”
“擎嘯要是敢爲了我舉國之力……”
“那我拼死也不會讓他把你帶走。”王養飢毅然決然地打斷了他的言語道。
至此，兩人在不經意間相互對視一眼，言語間竟是增生出了奇怪的氛圍。
王湛輕聲笑笑，道：“且看吧，總之我們見招拆招便是了。”
說完，王湛更把駝絨衣往身上披了披，就此離開了這裏。
施牧緊隨其後，跟着王湛一道遠去。
王養飢凝視着兩人漸行漸遠的背影，目光盡是深邃和沉穩。
一天之後，擎舒昀快馬加鞭，着急趕路，終於忍辱負重地回到了自己的故土。
擎舒昀一向心思深沉、神思深藏，而今這樣被人玩弄於股掌之中，實屬難得。
擎舒昀一回來，就直奔京澤宮，找到書房裏的擎嘯。
擎嘯坐在書房裏看書，卻也不得片刻寧靜，隔着大老遠就聽到擎舒昀喊自己。
擎嘯皺了皺眉，心生詫異，喃喃自語道：“老四？”
擎舒昀的叫喊聲聲不斷，這才讓擎嘯越發確定心中的想法。
他招了招手，對一旁的張希平下令道：“讓他進來。”
“是。”
張希平佝僂着身子點頭答應，然後走到門口傳遞旨意道：“四殿下，王上有請。”
擎舒昀得到擎嘯的准許，立即快步疾走而入。
張希平趕忙跟進去，繼續立在一旁。
誰料他一進去，就看到擎舒昀雙膝下跪，哭喪着臉，聲嘶力竭地叩首道：“父王！兒臣有罪！還請父王降罪！”
擎嘯聽到這裏，默契十足地跟張希平相互對視一眼，好像也猜到了擎舒昀這次出使的結果。
擎嘯暗暗喘了一口氣，在醞釀了好一會兒後，才皺着眉，鄭重其事道：“好了，起來吧，不要跪着了。”
“你是本王的兒子，不管有沒有完成本王交代給你的任務，這點永遠都不會改變。”
“本王更不會因爲一次小小的失敗就降罪於你。”
“俗話說，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總之，還是辛苦你大老遠地跑這一遭了。”
“說說吧，到黎國之後都發生了什麼？”
擎舒昀怯生生地站起身來，卻始終低着頭，自慚形穢道：“兒臣有負父王重託，不敢說辛苦。”
“兒臣只恨，自己能力不夠，辜負了父王的期盼！”
擎舒昀說着說着，腦袋卻是越垂越低，恨不得趕緊挖個地縫鑽進去。
擎嘯的眉頭緊鎖，略顯不耐煩地大膽臆測道：“是武幸王不願跟你回來？”
擎舒昀愁眉不展，言語起來更是多了一絲苦澀的味道：“武幸王不僅不願跟兒臣回到烊國，反而還叫人重傷兒臣，狠狠地羞辱了兒臣一番！”
“可是兒臣受傷不要緊，他真正羞辱的，是我大烊的臉面啊！”
擎嘯的眼神迷離，一籌莫展，聽到此處時，心裏更不是滋味。
可即便是到了這個份上，擎舒昀也絲毫不忘了火上澆油道：“兒臣回來的路上，實在氣憤不過。”
“武幸王原本也是烊國人，自小在父王身邊長大，算得上半個大烊皇室，而今又怎能如此絕情，甘願做他黎國的走狗？！”
“武幸王實乃忘恩負義之輩，這麼多年來，我們都看錯了他！”
“放肆！”擎嘯的眼神突然變得跟刀一樣鋒利，就連神情也是認真嚴肅了不少。
他猛地把頭一擡，虎視眈眈地瞪了擎舒昀一眼，倒是把擎舒昀嚇得不輕。
擎舒昀不由自主地打了個激靈，心裏更是“咯噔”一聲，顫了一下。
被擎嘯這麼一呵斥，擎舒昀就像個犯了錯事兒的娃娃似的，愣是不敢吱聲了。
當年的李信芝跟擎嘯的關係畢竟這麼要好，現在有人詆譭李信芝，擎嘯當然不能答應，哪怕是自己的兒子也不例外。
更何況當初害李信芝也並非是擎嘯所願，他身爲一代帝王，實在有太多迫不得已的苦衷。
擎嘯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陰沉起來，聽了擎舒昀的這一席話，反倒是越聽越頭疼了。
好在他寬宏大量，並沒有想跟擎舒昀斤斤計較的意思。
擎嘯深吸一口氣，愁眉苦臉，繼續問道：“武幸王還跟你說什麼了嗎？”
擎舒昀像一朵蔫了的花似的，全然沒了底氣，生怕再說錯半分，引得擎嘯不快。
他低垂着腦袋，聲音柔弱得不成氣候：“武……武幸王讓兒臣轉告父王，說是自己在父王佈下鴻門宴的那天就已經死了。”
“現在活着的，只是黎國九皇子王湛。“
此言一出，彷彿有一把力達千斤的重錘，毫不留情地砸在了擎嘯的身上。
擎嘯的心中一震，身子一顫，如同一個被繳了劍的劍客，眼裏漸漸失去了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