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舒昀情不自禁地把眼睛眯成了一條狹窄的縫隙,注視着王湛的背影問:“武幸王此言何意?”
“你身在黎國,自然已經出來了。”
王湛搖搖頭,轉身面朝擎舒昀,矢口否認道:“不,從某種角度來說,我一直待在烊國,從未出走過。”
“因爲擎嘯從未對外公佈我的死訊。”
“所以對烊國的子民而言,對烊國的萬千將士而言,對偌大的烊國本身而言,李信芝一直在烊國,從未離開。”
“擎嘯爲了穩住軍心,爲了震懾各國,不可能對外透露我的死訊,於是我對外界而言,將永世長存。”
“誰都不會料到,烊國的劍神李信芝早已被廢,成了現如今的黎國九皇子王湛。”
“有很多事情不必強求,依然可以達到目的。”
“就像我死了,你們仍然可以利用我的名聲威懾衆人。”
“故而這個烊國我回與不回,其實根本無甚差別。”
擎舒昀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陰沉起來,進而用一種暗藏殺機的語氣,威脅道:“聽武幸王這話的意思,是不打算跟我回烊國了?”
王湛的眼睛一閉一睜,神色自若道:“回去作甚?再死一次嗎?”
“我可不再奉陪了。”
“趁我沒給你下逐客令,給自己留點臉面,快滾。”
擎舒昀眉頭一皺,下意識地把手搭在了腰間的劍柄上,兇相畢露道:“武幸王,對不起了!”
說罷,擎舒昀赫然把劍指向了王湛的首級,而且他的劍鋒離王湛只有分毫不到的距離而已!
王湛可以明顯感覺到,一股強烈的殺意直衝腦門!
他定了定神,滿臉都是一副波瀾不驚、泰然自若的鎮定神情,好像是對此不以爲意。
可擎舒昀卻是齜牙咧嘴,越發地咄咄逼人道:“帶你回去是父王的旨意,而父王交代的任務我一定要完成。”
“既然你不肯,那我就只好來強的了!”
“我也想看看如今的劍奴武幸王,還是不是我的對手!”
王湛閉了閉眼,處變不驚、臨危不亂。
他不僅沒有退讓分毫,反而還邁着沉着穩健的步伐,步步向前緊逼道:“你可以試試。”
“怎麼不動手?”
“怕傷了我回去不好交差麼?”
“哼,擎嘯一向霸道威風,怎麼還生出了你這麼個優柔寡斷、膽怯懦弱的兒子?”
“與其這樣浪費時間,倒不如喫我一道逐客令,滾得越遠越好。”
擎舒昀在王湛強烈的壓迫下步步後退,幾乎快要退無可退。
他全然就是一副驚恐萬狀的神情,已經被王湛嚇出一身冷汗。
情急之下,擎舒昀只好硬着頭皮,故作強勢道:“你給我站住!”
被擎舒昀這麼一呵斥,王湛果真停下了前行的腳步。
幸好王湛及時止步,否則擎舒昀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擎舒昀暗暗喘了一口氣,凶神惡煞道:“別以爲我真的不敢傷你!”
“區區劍奴而已,我隨時都能要了你的狗命!”
“你以爲你還是從前的那個武幸王麼?”
“居然膽敢給我下逐客令,你也配?!”
就在兩人僵持不下之際,王養飢的聲音卻是如同洪鐘般傳入兩人耳畔:“他不配,那我呢?”
擎舒昀稍稍歪頭,騰出精力看向王湛身後。
只見王養飢帶着紀燦闊步而來,自信的腳步走出了前所未有的高光時刻。
王養飢和紀燦湊到王湛身邊,叫擎舒昀一時分不清是敵是友。
擎舒昀只覺得王養飢來得正好,他辦不到的事,可以讓王養飢替自己辦。
於是乎,擎舒昀把佩劍一收,急不可耐道:“黎王,你來得正好!”
“我要把武幸王帶回烊國,這是父王的旨意。”
“此處是你的地盤,我要從你這兒帶走一個人,你不會不答應吧?”
“自然不會。”王養飢笑着說道,“烊王想要的人,我哪兒敢跟他搶啊?”
“只可惜我並不認識你們烊國的武幸王,這裏有的,只是我黎國的九皇子,王湛。”
王養飢一面這樣說着,一面向王湛投去堅定不移的目光。
擎舒昀見狀,眼神當中分明閃過一絲慌亂不安的神情。
因爲他一下子就聽出了王養飢這番話的言外之意。
他的話裏有話,分明是要與自己爲敵。
擎舒昀皺起了眉頭,心懷不滿道:“裝瘋賣傻。”
“黎王,你可想清楚了?”
“跟我父王作對,我看你是活得太久了!”
王養飢一聽,連連揮手,陰陽怪氣道:“不不不,你們烊國如此兵強馬壯,我豈敢得罪烊王呢?”
“我與烊王素來交好,有求必應,只是王湛乃我黎國皇子,請恕我不能答應把他交出去了。”
擎舒昀皺了皺眉,臉上閃過一絲極爲不悅的怒色,道:“敢不尊我大烊命令,看來黎國這些日子過得是有些舒坦了!”
“聽說黎王只有區區劍修境,今日我便替我父王好好教訓教訓你!”
語畢,擎舒昀直接“唰”的一下抽出了腰間的佩劍。
與此同時,施牧也握住腰間的何駐卿,大搖大擺地進來湊熱鬧道:“我看誰敢傷害完蛋!”
擎舒昀不知道施牧的厲害,所以盛怒之下更是沒把他放在眼裏,言語起來盡是鄙夷不屑的意味:“還有幫手?”
“也罷,今日我便將你們一併收拾了!”
“小小一個黎國,我看誰能攔得住我!”
隨着畫面一切,烊國衆人在大殿之外恭候已久。
他們等的時間太長,站着站着,已經有些鬆懈,於是在原地跺了跺腳,活動活動筋骨。
誰料等着等着,擎舒昀突然化作一團黑影從大殿裏飛了出來!
擎舒昀伴隨着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徑直摔在了烊國的人羣之中。
衆人見此情形,連忙上去噓寒問暖道:“四殿下!”
只見紀燦、王養飢、王湛、施牧四人從大殿裏徐徐而出,好生的威風凜凜、霸氣側漏,可謂在擎舒昀面前賺足了面子。
擎舒昀在衆人的攙扶下爬起身來,卻已經是一副披頭散髮的狼狽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