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間，曹清仁已經望着風罡說了這麼多的長篇大論。
期間滔滔不絕、振振有詞，再回過神來時，才發覺自己已經成了全場的焦點。
餘下五人目不轉睛地注視着曹清仁，視線從未離開其半分。
曹清仁的心裏一虛，頓時沒了底氣，而後立即俯下身去，誠惶誠恐地雙手作揖道：“草民失言，還請王上恕罪！”
王養飢面不改色心不跳，只是簡單粗暴地瞥了一眼漠然置之的王湛。
他知道，縱然曹清仁說的哪裏不對，也得看在王湛的份兒上給他幾分薄面。
更何況曹清仁說的字字珠璣、句句在理，王養飢更是沒有理由刁難於他。
但曹清仁畢竟年輕，王養飢生怕他心高氣傲、恃寵而驕。
故而即便他說的很對，王養飢也只是板着一張臉，幽幽從嘴裏吐出幾個字道：“起身吧。”
“你對我大黎鎮國之劍的評價如此之高，又是何罪之有呢？”
“謝王上！”曹清仁直起身子、挺起腰板，這才鬆了一口氣。
王養飢稍稍扭頭，重新看向風罡，沉聲誇讚道：“不愧是歐家劍冢的人，對鎮國之劍果然頗有一番見解。”
“王上謬讚，”曹清仁稍稍低頭，自謙道，“草民愧不敢當。”
這時，羅春海發出一陣格外爽朗的笑聲，饒有興致道：“這位年輕人的膽識過人、見解不凡。”
“起初我還在想到底是何方神聖，結果沒想到竟是歐家劍冢的人。”
“難怪，難怪啊。”
“歐家劍冢人才輩出，對鑄劍之道的理解果然透徹。”
“只是聽說鑄劍大師歐冶子在很多年前便雲遊四海去了，至今未歸，也不知他現在何處啊。”
曹清仁露出一排潔白如雪的大牙齒，咧嘴一笑道：“有勞羅宗主惦念着家師，家師得知後，一定會感到欣慰的。”
“哦？家師？”
張旭良和羅春海默契十足地對視一眼，一把就抓住了其中的重點道：“小兄弟，莫非你是歐冶子的徒弟？”
曹清仁的嘴角始終掛着一絲揮之不去的淡淡笑意，道：“沒錯，我叫曹清仁，歐冶子是我的師父。”
張旭良若有所思地默默頷首，恍然大悟道：“很早便聽說歐冶子云遊之前，將冢主之位傳給了他唯一的親傳大弟子。”
“現在看來的話，你就是歐家劍冢的冢主了？”
曹清仁自信一笑，愧不敢當道：“承蒙師父信賴，晚輩正是。”
羅春海對着曹清仁點點頭，表示認可道：“嗯……年紀輕輕就坐上了歐家劍冢的冢主之位。”
“歐冶子這麼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
曹清仁雙手抱拳，慚愧道：“羅宗主言重了。”
“晚輩雖擔着歐家劍冢冢主的位置，但還是學藝不精，沒能像師父這樣享譽江湖、聲名遠揚。”
“他日若能鍛造出如鎮國之劍一般的神兵利器，那纔算是不負師父的教誨。”
曹清仁一邊這樣說着，一邊慢慢將視線轉移到了風罡身上。
風罡對曹清仁這樣狂熱的鑄劍師來說，可以算得上是一件完美無瑕的藝術品了。
因此曹清仁纔會對風罡情有獨鍾，甚至夾雜着幾分想要將其佔爲己有的霸道。
與此同時，王養飢注意到，曹清仁看風罡時的眼神，又不對勁兒了……
像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渴慕，曹清仁對待風罡的那種情感，已經遠超尋常人等的態度。
如果風罡不是神兵利器，而是一個風騷絕頂的女人，那曹清仁看她時的眼神，分明就是饞她身子！
王養飢的心中隱隱不安，生怕再這樣看下去會出事情。
於是他一手握拳，置於嘴前刻意咳嗽了兩聲，擺出一副莊嚴肅穆的樣子，言歸正傳道：“好了，既然風罡無恙，那我們也該回去了。”
“宮中還有許多瑣事需要處理，便不久留了。”
張旭良聽後，連忙招呼道：“我送王上一程。”
說着，張旭良走在了最前面給王養飢引路。
王湛和施牧本該也跟着王養飢一塊兒下山，但曹清仁卻是在這時候冷不丁地丟出一句：“我還不想走。”
王養飢聽到這裏，赫然止步。
他皺了皺眉，臉上更是閃過一絲極爲不悅的怒色，覺得曹清仁越發的得寸進尺了。
王湛定了定神，尋思着自己若是再不出手，這事兒可就不好收場了。
只見他神色自若地用嘴哈了哈手，邁着沉着穩健的步伐走到曹清仁身邊，問：“什麼意思？”
“你已經見過風罡了，爲何還要留下？”
曹清仁長嘆一口氣，深情款款地望向風罡，由衷感慨道：“風罡之美，不是這一時片刻所能覽盡的。”
“我還需要更長的時間，去揣度風罡身上的每一處細節。”
“只有經過濃厚的薰陶過後，我纔有可能鍛造出堪比鎮國之劍的神兵利器。”
王湛的心絃一緊，同樣知道此事會讓王養飢和羅春海等人難做。
可王湛不是尋常人等，他的一個情面足以令很多老古董網開一面，也可以讓很多複雜的事情變得簡單至極。
王湛暗暗喘了一口氣，幾經思量過後，又問他：“你需要多長時間？”
此言一出，王養飢便是眉梢一緊，當即就察覺到了一絲情況的不妙。
他生怕曹清仁變本加厲，也生怕王湛幫他，所以又轉過身、回過頭，特地提高音量，十分嚴厲地喊了一聲：“王湛！”
王湛暫且沒有理會，而是持續面朝曹清仁，靜靜等候他的答案。
曹清仁微微皺眉，倒是格外認真又毫不客氣地說道：“少則五天，多則半月。”
曹清仁的回答讓王養飢喫驚。
他的心中一陣觸動，臉上的神情瞬間就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像是有些忍無可忍，險些抑制不住自己的衝動。
可王湛滿臉都是一副波瀾不驚、泰然自若的鎮定神情，好像是對此不以爲意。
但是要知道，鎮國之劍從來就不是誰能輕易染指的，更何況還是像曹清仁這樣的無名小輩。
他要鎮守風罡這麼多天，註定沒有這麼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