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旭良暗暗喘了一口氣，幽幽從嘴裏吐出幾個字道：“承蒙王上擡愛，旭良謹記。”
王養飢再度發出一陣格外爽朗的笑聲，轉而向羅春海開門見山道：“羅宗主，事不宜遲，快帶我們去看看鎮國之劍吧。”
羅春海匆匆反應過來後，先是不由自主地打了個激靈，然後才伸出一隻攤開掌心的手，熱情洋溢地招呼道：“王上，這邊請。”
“請。”
王養飢笑着迴應，和華山劍宗等人一道而去。
王湛長舒一口氣，緩過勁兒來後，才與施牧和曹清仁一塊兒跟了上去。
於是乎，羅春海、張旭良、王養飢、曹清仁、施牧、王湛一行六人便向着華山之巔緩緩行進。
儘管尚未逼近，王湛也能在遠處感覺到一股極其強大而又熟悉的劍意。
大抵鎮國之劍皆是如此，所以纔會給王湛這般相似的感覺。
只是王湛上一次見鎮國之劍王霸時尚是所向披靡的劍神，而今見鎮國之劍風罡卻淪爲了卑微弱小的劍奴。
王湛雖是劍奴身，可對劍意的感知依舊靈敏，尤其是像風罡這樣氣運十足的鎮國之劍，似乎總在冥冥之中吸引着王湛向他靠攏……
當初王霸主動認王湛爲主，更是讓王湛始料未及。
他只希望這次見到風罡，不要讓歷史重演纔是。
除了身份和地位比較顯赫的這六人外，紀燦和一衆劍士，以及華山劍宗的部分弟子們也緊緊跟在身後。
但他們不會近距離地參觀風罡，只是到了一定程度後就在原地駐足停留，靜候王養飢回來而已。
那又是一層層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小石階，猶如層巒疊嶂的山峯般錯落有致地分佈在這條蜿蜒曲折的山路上。
隨着六人的逐步逼近，王湛可以越發明顯地感受到一股強悍的劍意壓制。
這便是來自鎮國之劍的威力，氣運和力量的完美結合！
王湛的心中隱隱不安，有了王霸的前車之鑑，多少有些後怕。
如果不是因爲他現在是劍奴身，恐怕打死也不會在施牧的軟磨硬泡下來到華山之巔。
當六人邁上重重石階後，映入眼簾的，便是黎國的鎮國之劍，風罡了！
在一處圓形的臺子上，風罡憑空而立，劍柄朝上，劍鋒朝下，周遭瀰漫着若有若無的淡藍色的劍氣。
像是有微風輕拂，使得風罡忽上忽下地飄在空中，給人以高深莫測之感。
王湛一行六人湊近去瞧，結果就連眼睛也不由得被其染得燦爛起來。
王養飢、羅春海、張旭良等人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所以相較於其他人而言，總歸顯得平靜許多。
值得一提的是，王湛雖然也是頭一回見到風罡，卻不似施牧和曹清仁這樣眼前一亮，甚至比王養飢等人還要淡定許多。
他滿臉都是一副波瀾不驚、泰然自若的鎮定神情，好像是對此不以爲意，看向風罡時的眼神，如同望着一名老友。
王湛對風罡的感覺不好言語，從前也許會感到興致沖沖，但現在他只覺得親切。
要是王湛還是劍神之姿，或許會有幾分躍躍欲試。
只可惜現如今他淪爲劍奴，大抵對天下所有劍刃都提不起興趣。
鎮國之劍也好，街頭鬧市裏的打鐵匠打出的普通佩劍也罷，於王湛而言，不過擺設而已。
施牧不大壓着自己的性子，一看到風罡，就跟意識到了什麼似的，眼睛倏的一亮。
他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從頭到尾地對着風罡細細打量，然後情不自禁地感慨道：“哇！這就是鎮國之劍，風罡！”
“呵！果然氣派！”
王養飢點點頭，笑了笑，心滿意足道：“嗯，風罡安適如常，我國氣運無限，必將千秋萬代、屹立不倒！”
張旭良露出一排潔白如雪的大牙齒哈哈大笑起來，表示贊同地附和道：“王上萬年！黎國萬年！”
“哈哈哈哈！”羅春海與二人一塊兒大笑起來，沒有放過臉上的絲毫皺紋。
曹清仁面對着風罡不出聲，但眼裏憧憬無限，心中盡是歎服。
他感嘆鎮國之劍巧奪天工，感嘆它的渾然天成，感嘆它的劍意逼人。
它上上下下的每一處細節，都讓曹清仁這個鑄劍師望塵莫及！
曹清仁不禁要想，哪怕是師父那種鍛造的境界和經驗，恐怕也無法和這種原生的鬼斧神工匹敵。
王養飢笑着笑着，注意到了對風罡佩服得五體投地的曹清仁。
他認得曹清仁的那種眼神，是渴望、羨慕、敬佩、歎服！
但同時王養飢還看到，其中似乎夾雜了些許不甚純粹的嫉妒和壞水，彷彿是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混在了一池清水當中。
王養飢細細思量之下，終於想到了。
他看風罡時的眼神，是亂臣賊子跟君主對峙，身懷敬畏之心，而又不敢輕舉妄動！
王養飢淡然一笑，許是自己多想了。
他向曹清仁邁出一步，主動發問道：“你說你是歐家劍冢來的，想必對劍的認知一定是極爲清楚的。”
“風罡你也見到了，我想聽聽你的意見，說說我大黎的鎮國之劍如何。”
曹清仁追隨着聲音的方向望去，在不經意間和王養飢對視一眼，但一眼過後，又全神貫注、聚精會神地把注意力放在了風罡的身上。
王養飢提的問題，曹清仁不敢不答。
於是曹清仁再三掂量過後，看着風罡說道：“鎮國之劍不愧爲鎮國之劍。”
“只有無限接近蒼穹的劍意，才能鎮得住一個國家的氣運。”
“我們鑄劍師鑄劍，通常會考慮寶劍的鋒利和趁手。”
“可到了風罡這裏，劍鋒劍刃都已臻至極品，再怎麼鍛造都已無法突破這個界限。”
“外在的鋒利於他而言，反倒顯得極爲俗氣。”
“真正讓人望而生畏的，是它與生俱來的劍意。”
曹清仁說到這裏，更有一股虔誠和敬畏油然而生，就像一名教徒面對自己多年以來的信仰，行差踏錯一步都不敢原諒自己的過失。
鎮國之劍鎮的不單是國，更是這個國家的子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