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湛在快到揚州的時候遇到新的一批刺客劫殺,看似很巧的事情,實則也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智慧的雙眸彷彿可以看穿所有。
王湛知道,是有人成心不想讓他進城。
而這些刺客,就是幕後之人的破綻。
只是那幕後之人遲遲不肯現身,王湛也只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在確保自己安危的前提下,見機行事。
施牧和前面的十名刺客對峙良久。
雙方虎視眈眈地凝視着彼此,卻偏偏是沉默不語、一言不發,倒是致使場面一度陷入了沉寂當中。
不過不用說話,對方的意圖也已經是顯而易見了。
既然是來殺人的,那麼那些多餘的廢話自然也就無需提及了。
十名刺客沒有自報家門,而是齊刷刷地拔出腰間佩劍,迎着孤家寡人的施牧橫衝直撞而去。
施牧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陰沉起來,炯炯有神的雙目之中更是暗藏幾分殺氣。
他稍稍佝僂着身子,做了一個隨時準備拔出何駐卿的姿勢。
眼看施牧馬上就要動用劍仙之境一劍斬之,但就在這十萬火急、迫在眉睫的千鈞一髮之際,其身後突然傳來一陣雄渾粗獷的長嘯!
還沒等施牧拔出何駐卿,便見白戎策馬揚鞭,從他的身邊呼嘯而過。
施牧微微一愣,眼裏多了一分詫異。
隨着他仔仔細細地定睛一看,竟還赫然發現,從自己身邊呼嘯而過的,遠不只白戎一人而已!
他甚至還帶上了他清風寨的弟兄們!
施牧震驚之餘,情不自禁地把眼睛眯成了一條狹窄的縫隙,放眼望去時,發覺白戎少說帶了二十餘人!
這些人全都是他清風寨的弟兄們,施牧曾經見到過的,故而覺得頗有幾分眼熟。
但是令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現如今這幫人居然全都換上了官服,打扮成了官兵的模樣。
唯有白戎還穿着原來的粗布麻衣,絲毫沒有一代縣令的樣子。
可到了這種時候,白戎穿什麼都已經不甚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可以在王湛危難之際挺身而出、慷慨解囊。
施牧把右手上的何駐卿微微放鬆了一些,似是終於鬆了一口氣。
白戎手下的弟兄們和刺客纏鬥在一起。
也許刺客的確訓練有素,可清風寨的這幫人劫富濟貧多年,曾經還當過山匪,劍術自然也是不弱的。
且先不說白戎一行人等有着人多勢衆的優勢,加之他們的麾下還有馬匹,這便更是令其如虎添翼!
廝殺現場傳來一聲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和呻吟,卻並非是來自白戎一行人等,而是出自這些刺客。
幾乎只是三下五除二的工夫,這些刺客就被殺了個片甲不留,全然沒有一絲一毫反抗的餘地。
而白戎一夥人則只是受了一點兒輕傷,所幸並無大礙。
白戎見自己這邊的形勢大好,便坐在馬背上,高舉着佩劍吆喝道:“兄弟們!做得好!回去我請大家喝酒喫肉!”
此言一出,一呼百應,衆兄弟紛紛附和,一度將現場的氛圍推向了高潮。
白戎自信滿滿地笑了笑,然後騎着馬向施牧走去。
他從馬背上一躍而下,笑着與之打了個招呼道:“施牧兄弟好啊,沒想到我們這麼快又見面了。”
施牧露出一排潔白如雪的大牙齒咧嘴一笑,順勢迎着他的話說下去道:“少貧嘴了,真正沒想到的,應該是我纔對。”
“誒,這才一日不到的工夫,你怎麼就騎着馬匆匆趕來了?”
“莫非是心底太過思念,放不下我和完蛋不成?”
白戎低了低頭,略顯不好意思地憨憨一笑,被施牧說中後正覺得尷尬,卻見王湛突然不緊不慢地從馬車上走了下來。
白戎見狀,就跟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驚天大祕密似的,眼神當中閃過一道希望的曙光。
“誒,大哥來了!”白戎趕緊湊上前去,似是在有意無意地迴避施牧的問題。
施牧無可奈何地搖搖頭,輕聲笑笑,隨即便也跟了上去。
白戎性情高漲地與之打了個招呼,恭恭敬敬地喊了王湛一聲大哥。
王湛笑臉相迎,相當自然地嗔怪道:“你說說你,你手下的弟兄們都已經換上了官服,怎麼你身爲堂堂縣令,還是這樣粗布麻衣、不顧形象的?”
“害。”白戎蠻不在乎地把手一揮,憨笑道,“大丈夫不拘小節嘛。”
“那官服瞧着華麗是華麗,錯落有致的線條也很細膩,但就是太過花裏胡哨了,我實在穿不習慣。”
“而且那玩意兒穿起來束手束腳的,不似現在這般輕快順暢,那樣一來,豈不是耽誤我練劍了?”
“再說了,這些表面上的形象又算得了什麼?”
“只要我能讓清風鎮的百姓喫飽穿暖,那不是就足夠了嗎?”
王湛輕聲一笑,神色自若道:“說了這麼多,也就這一句還算中聽。”
“得知你這樣心繫百姓,我就放心多了。”
“可見我當時並未看錯人。”
“那是。”白戎笑了笑,表示贊同地附和道,“大哥的眼光,那一向是極好的!”
“尤其是那雙慧眼如炬,從未看錯人過!”
“誒誒誒!”施牧伸出一隻攤開掌心的手擋在面前,有些聽不下去了,“差不多就得了啊,不帶你這樣變相誇自己的。”
“對了,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我和完蛋走都走了,你怎麼又追上來了?”
白戎僵硬一笑,言語之中更多了一絲遲疑和心虛。
他漸漸把注意力轉移到王湛身上,意猶未盡道:“施牧兄弟,這個問題……你還是問問大哥吧。”
施牧眉梢一緊,當即就察覺到了一絲情況的不妙。
他愁眉不展地看向王湛,一手併攏中指和食指,上上下下地朝着他點來點去道:“有事兒瞞着我。”
王湛用嘴哈了哈手,暗暗一笑道:“我從始至終可什麼也沒瞞你,是你自己沒想明白而已。”
“還記得你在馬車上問過我的問題嗎?”
施牧的眉頭緊鎖,臉色倒是越發難看了。
他仔細回憶起來,發覺自己好像的確是問過王湛,爲何人家與之道別,他都不探頭回應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