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門口的兩個劍士爲王湛讓路,王湛這才暢通無阻地走進了王養飢的寢宮。
當時王養飢隨便在身上披了一件皇袍,已經坐在牀附近的凳子上等王湛,前面還擺了一張桌子。
王湛一見到王養飢,就氣勢洶洶地開門見山道:“除了夏衍川和擎孟捷雙雙過逝的消息,你的人還告訴你什麼了?”
王養飢愣了一愣,擡頭看向王湛,答非所問道:“你喝酒了?”
“我在問你話!”王湛的語氣更加嚴厲了幾分。
王養飢稍稍皺眉,恍然大悟道:“原來你大半夜的來這,就是爲了這件事情,我還以爲你是回心轉意,準備輔佐我大黎了呢。”
“你想都別想。”王湛緊接着他的話,脫口而出道,“你只需告訴我,除了擎孟捷和夏衍川身死的消息外,你的人還告訴你什麼了?”
王養飢挑了挑眉頭,於胸膛之中吸足一口氣道:“你走之後,擎世纔想要爲你申冤訴苦,卻引得擎嘯勃然大怒,因此被貶緒州,無詔不得回上京。”
王湛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陰沉起來,酒氣好像也消散了不少。
他幾經思量過後,急不可耐地追問道:“還有呢?”
王養飢暗暗喘了一口氣,閉了閉眼說:“擎嘯因擎孟捷之死臥病在牀,重病不起,而今朝政已經交由擎鎮泉打理,擎舒昀輔佐。除此之外,就沒別的了。”
王湛的眉頭緊鎖,好似密密麻麻的荊棘叢生,顯然是遇到了什麼棘手的事情。
他稍稍低頭,眼神飄忽不定,似乎是在想些什麼。
王養飢站起身來,愁眉苦臉地向王湛問道:“王湛,你不是說你重活一回,烊國的一切都已經與你無關了嗎?那現在爲什麼又問起烊國的狀況來呢?難道你不知道‘當斷不斷,反受其亂’的這個道理嗎?”
王湛面不改色心不跳,應對自如道:“我問這些不是因爲我顧念舊情,而是因爲我骨子裏,本身就是個烊國人。”
“你……”
“王上~”
王養飢正想據理力爭,但就在這時候,明瓊夫人嫵媚誘惑的聲線忽然從簾帳裏傳出,一下子就勾走了王養飢的魂兒。
“王上~”明瓊夫人把手指伸出簾帳,勾魂攝魄道,“你怎麼還不過來呀王上~”
明瓊夫人的話音剛落,王湛便不由得眉梢一緊,當即就察覺到了一絲情況的不妙。
“好熟悉的氣味……”王湛的心中隱隱不安,暗暗想道,“是我喝多了嗎?”
王養飢怕牀上的明瓊夫人等得着急,便只好把手一揮,催促道:“你先下去吧!”
王湛微微低下頭去,轉身離開,但他纔剛剛往前走了沒幾步,就又被王養飢一把叫住道:“王湛!”
王湛稍稍扭頭,卻並未轉過身來,只是簡單粗暴地瞥了身後的王養飢一眼。
王養飢拿王湛也沒什麼辦法,便只好無可奈何地奉勸一句道:“你好自爲之!”
語畢,他便向牀上的明瓊夫人緩緩而去了。
而王湛則是邁着沉着穩健的步伐走出了寢宮。
紀燦幫他關上了寢宮的大門。
王湛站在門口,駐足停留了一會兒,然後便自顧自地離開了。
王湛回去的路上路過清絡宮,這裏是大皇子王道江住的地方。
王湛走到清絡宮門口的時候,忽然察覺到裏面有一股很強的劍意,於是不由得爲之逗留。
“好強的劍意……”王湛的心裏這麼想着,便有些好奇地走了進去。
等到王湛走近一瞧的時候才赫然發現,原來是王道江在院子裏練劍。
王道江的劍氣霸道剛猛,一套招式如行雲流水般順暢,可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出劍不靠技巧,殺人全靠蠻力。
當王道江的一套劍法舞完之後,王湛才湊上前去,爲之抃掌道:“好高超的劍術,劍意和招式都是上乘,不愧是有銀袍戰神之稱的劍王境。”
王道江微微扭頭,眼神突然變得犀利。
他看着王湛,不苟言笑道:“九弟也可以試試,或許能夠擺脫劍奴的名號。”
王湛招了招手,低着頭含蓄一笑道:“罷了,劍奴便劍奴吧。我不管世人如何看我,活得問心無愧便好。縱使不會用劍,也照樣可以閒雲野鶴、逍遙一生。”
王道江情不自禁地冷笑一聲,打趣道:“九弟真是有趣,明明不會用劍,卻還要隨身帶着一把佩劍,看起來倒不像是劍奴的樣子了。”
王道江提及此處時,王湛還下意識地把手搭在軒轅上,側身掩了掩,生怕王道江看出這是軒轅。
王湛慚愧一笑,在故作鎮定的同時,又順勢迎着他的話說下去道:“大哥覺得我看起來不像是劍奴,那我的目的便達成了。劍奴不會用劍,難免讓人欺負、任人宰割,隨身帶着一把佩劍,就算不會用,也能裝裝樣子不是?”
王道江聽到這裏,又不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而後振振有詞地點評道:“九弟雖然不會用劍,但腦子卻是聰明,大哥佩服。”
王湛與之相視一笑,愧不敢當道:“跟我比起來,大哥纔是人中之龍,秀外慧中。這麼晚了還在此練劍,也難怪衆皇子中,就屬大哥你的境界最高,看來這其中都是有道理的。”
王道江低頭暗喜,而後擡起頭來面朝遠方道:“這沒什麼,不過是半夜睡不着覺,所以心血來潮,提劍練了幾招罷了。”
“大哥的劍術雖然高超絕倫、招招致命,但還有一點美中不足。”王湛意猶未盡道。
“哦?”王道江當即就提起了一絲興趣,格外好奇地笑着問道,“那我倒是想聽一聽九弟的見解了。”
王湛輕聲笑笑,坦言相告道:“大哥已是劍王境,威力自是沒得說,可若要境界再上一層樓的話,不能全靠蠻力,而要講究技巧。”
王道江的笑容驟然消失,表情瞬間凝固,因爲他猛然想起,這話自己好像聽李信芝講過。
當年李信芝在指導自己劍術的時候就曾說過自己:出劍不靠技巧,殺人全靠蠻力……